每個威尼華茲人都看起來神經兮兮的。尤利爾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胸口處的誓約之卷令他鎮定了些許。
“心急沒大用。”他安慰同伴,“線索千絲萬縷,黑幫只要在城裡混日子,就必然留下痕跡。也許運氣好點,那些惡棍就會自己撞到咱們手上。”
約克不說話。
尤利爾反而有些疑神疑鬼,他擔心兩人的舉動會引起糟糕的後果。黑幫不見蹤影,對約克是好事,對當下的局面可不妙。莫非車輪幫得到了賈艾斯的通風報信,不顧商貨換得的錢財逃之夭夭了?
那樣除非貝爾蒂垂憐,否則他們到死也不可能找到奎倫,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傭兵團裡領受指責了。約克倒還好,學徒作為外人,只覺得裡外渾身都透著尷尬。
或者也用不著找到車輪幫。事情的主謀不會是個鞍前馬後的下手,賈艾斯·蘭科斯特也絕不會與說話跟放屁沒區別的傢伙廢話。這麼想來,要犯就只有車輪幫的頭目奎倫,頂多加上他的副手鐵蹬……
鐵蹬。尤利爾一拍腦門,他真覺得這裡麵點燃著焚燒理智的火焰。有線索就在他們眼前,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放在心上。
“你似乎有辦法了。”年輕傭兵見他的動作,就心知肚明。
要不是那個流浪漢說鐵蹬厭惡他的母親,我也不會才想起來。尤利爾帶著約克穿過街區,直奔集市而去。
“是泰絲。那女人肯定和她兒子暗中有聯絡。不然她的香料能憑空變出來嗎?”
“有道理。他們的衝突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尖銳。”
之前在尋找貨物時,約克跨越了大半個集市,被尤利爾攔在女攤主的小屋前。他也對那位原本的流鶯充滿好奇,並告訴學徒他只有等到五十年後才被允許進一步地接觸異性。而身為元素生物,約克不需要透過人類的方式來繁衍後代。
這時已是中午,集市冷冷清清。萬幸泰絲的小屋沒有移動,尤利爾上前叩著木板,上面還殘留著濃郁的花露和精油混合的刺鼻氣味。
門內傳來半是驚恐半是疑惑的女聲:“鐵蹬?”
“不是。”尤利爾有點不知如何接話。他意識到泰絲恐怕不會輕易給他們開門,更別提透露兒子的位置了。要怎麼說才能讓她放下警惕呢?
“聽說你這兒來了北地的香料。”
還是約克對這一套駕輕就熟。“拿出來看看牌子,別用發黴的橘子汁來糊弄我們。”
這樣一說,門便開了。裹著毯子的女人顫巍巍立在門口。約克跨步上前,猛地將她推進屋子裡。
等尤利爾緊張地打量四周,確信沒人注意,才放下心鑽進窄屋的時候,就看到約克的劍搭在可憐的泰絲女士的肩上。好吧,誰說有求於人非得低聲下氣、溫言軟語?由於圍巾的阻隔,尤利爾甚至不知道這一劍若真的斬下去,掉的是這個有著蓬亂頭髮的腦袋,還是一隻離刃鋒最近的皺耳朵。
“他們到篝火鎮去了!”女人哭嚎,半點猶豫都沒有。“我向光明女神發誓,他們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