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青荷以極為平等的態度詢問:“小洵,你還有什麼想法嗎?”
江洵躊躇片刻,嘗試著提出:“我能不能……去見見被撞傷的受害者?”
兩位家長權衡片刻,江振松說:“我已經聯絡了被撞傷的受害者一家。他們目前在桐省醫院裡住院,如果小洵想去,過兩天剛好週末,我帶你一塊去。”
“叔叔,我可以自己去,不用太麻煩你。”
江燃舉手:“我也要去的!我要陪著弟弟。”
鬱青荷無奈地敲敲兒子的腦門:“不準單獨行動,讓你爸帶你們倆去。”
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那些證據和資料都提交給了律師,而老江在週五晚上帶著孩子們來到桐省醫院。
桐省距離琴洲市有上千公裡的距離,要比琴洲市冷得多,放眼望去,路邊的樹枝已經光禿禿的了。這裡算得上是江洵的故鄉,但江洵對這座城市並沒有特別的情感。他們來到某間病房門口,見到了一位樸素的中年婦女,還有個面容憨厚的年輕人靜靜躺在病床上。
婦女曬得黝黑,手上帶著厚厚的繭。她帶著口音問:“你們,你們是前兩天電話裡聯系我的人?”她說著,視線落在江洵臉上,一下子睜大眼睛,“你這娃娃,和小江長得好像啊……”
江洵的指尖顫了一下。江燃立刻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說的應該是我的父親。”江洵垂下眼,“撞你兒子的人是我姑姑的兒子,我小時候被他們虐待過,今天來是想協助你們,把他們送進監獄。”
過去的傷疤就這樣被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江燃的手握得更緊了。
婦女喃喃道:“真是你這娃呀,十年一下就過去了……等等,你說什麼?你們能幫我!?”
“是,麻煩大姐和我們說說情況。”江振松說。
婦女頓時泣不成聲:“那天我兒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那王八蛋開著車就撞過來!要不是我兒反應快,早就沒命了,他往旁邊躲,還是沒躲過,現在還沒脫離危險,醫生說還要做什麼手術……那王八蛋就是吃了酒,還不承認,扔下我兒就跑了!我想找警察同志,兒他爸說會被報複,不讓我找……”
她說得斷斷續續,但大家都把這事情原委都聽明白了。江振松緩著語氣安慰她:“大姐,別擔心,我們已經請了律師,你盡管報警,一定會給他們懲罰的,醫藥費也別擔心,我們會幫忙。”
“好,好,謝謝你們,真的太感謝了,蒼天有眼啊!”
……
有了受害者家屬配合,程式推進非常迅速,檢察院很快對那江家姑姑一家提起訴訟,逮捕令也批準下來。
這天上午,江家姑姑原本還在家裡看電視,等著好侄兒幫她要錢過來,好打發那家人別再糾纏。她丈夫躺在客廳裡喝酒,而她那個酒駕的大兒子躲在房間裡面好幾天沒出門,和道上兄弟沒日沒夜打遊戲。
女人坐在沙發上埋怨:“江洵那小子怎麼動作這麼慢,好幾天了還沒把錢要過來。”
“催,再催催!”男人惡聲說。
女人又編輯了幾條簡訊催促江洵。
就在這時,江洵的簡訊發了過了:“姑姑,別急,我們的幫忙就要上門了,注意查收。”
——這其實是江燃編輯的簡訊。他還是氣不過,用弟弟的手機發了這條簡訊。
女人雖然覺得簡訊裡的說辭怪怪的,但也顧不得分辨是什麼意思,只是喜出望外地等著錢送過來。
可惜等待他們的是警方上門逮捕。
直到他們夫妻被警察押住,房間裡打遊戲的大兒子也被拷上手銬,她才回過神:“你們怎麼隨便抓人?”
男人也在罵罵咧咧:“你們憑什麼抓人!我要告你們!”
女人扯著嗓子喊:“就是,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兒子涉嫌醉駕和肇事逃逸,並且涉黑,情節相當惡劣,還有偷盜和猥褻前科。你丈夫涉嫌非法放貸和暴力催債,而你涉嫌對未成年人敲詐勒索及威脅他人,早年還有虐待兒童的前科。”為首的警察拿著逮捕證,眼神厭惡地念出這一長串罪名。
“我?我怎麼就勒索了?”電光火石之間,女人忽然想到那天江洵給她轉的十萬塊,“那是我侄子自己給我轉的!我可是他親姑姑!”
“即使是親姑姑,你也已構成威脅和勒索,且金額巨大。”
警方沒有再多說,押著這幾人回警局。
雖然判決暫時還沒下來,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數罪並罰,他們都面臨數年至十幾年的刑期。他們沒有任何機會,也不可能逃過法律和道德的制裁。
這一家三口從自建房裡被拷出來時,村裡頭的人都過來了,議論聲全都傳進了他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