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只是鬆弛身形,開敞心扉,以便落魄老人施展手段,不必言語,也知這是一通驚世駭俗的手段。
在這不知白晝的暗室中,自然難辨天色如何,只是那盞最後一絲光亮撲滅後的燭火,使得整個暗室灰暗。
落魄老人雙手抽離,有光彩流轉,比之燭火更為明亮,金燦燦一片,可稱之為“金碧輝煌”。
此舉所行許久,時辰一旦拖過,那麼粗略估摸,也得有個一天。至於大致,不必糾結。
暗室中,一盞新起的燭火,燈芯拉的許長,將一角灰暗照的隱隱綽綽。落魄老人橫躺於案牘上,原本該是供奉聖賢書的,卻也被老人當做酣眠之物。
一旁是昏死過去的柳晨生,他至清醒時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而後仿若斗轉星移。這副未經雕琢的超凡體魄,竟也是挨不過折騰。
觀其神態,顯然已是昏迷有些時辰。隱約間,尚有些甦醒跡象。
正如落魄老人先前所說,無殺心者,難成氣候,無野心者,不成大事。佛門終歸算得“與世無爭”的名號罷,不也有空門中的白眉僧人入京一說。
世間哪兒有甚的“無世無爭”,你不爭,它逼著你爭。立身於天地,便是生來帶塵埃。仙人又如何?莫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子女?莫不是得天獨厚,脫穎而出的武夫?
“意”並無高下分別,有人以殺證道,自然就有人以守成仙。一人養一意,千人則成千面。
只是柳晨生脾性過於清淡,看不得疾苦,終究是未得大道,一位未遁入空門的少年,無人指引,如何修的一身悲憫。
落魄老人見緩緩以手撐起身的柳晨生,沒來由說了一句,“不必不安,修煉殺意,並非濫殺無辜,嗜血如命。那可不是殺意,是被人唾棄的魔頭。”
全身乏力的柳晨生先是道謝,而後靜悟體內那道憐憫劍意,它尚且存在,沒來由比之以往粗壯些許,上下沉浮著。
一人養一意,並非體內只可相容一意,而是隻有一意能成氣候,餘下的,縱使你百般刻苦,依舊精湛不得。
以柳晨生為例,年幼時初悟劍意便是憐憫,而後自《且聽風吟》悟得空靈,再而後的浩然。如何?莫不是隻有憐憫成些氣候,餘下的半吊子?
落魄老人略顯睏倦,與這位素未謀面的少年郎說道,“我自然不便左右你的武道意志,有礙於你日後修為。”
他似乎記起什麼,咧嘴怪笑,“我說過要教你武功便是要教。”
“一人養一意?此說施之天下則可,施之老夫,則不可。我今日就是強行令你一人養兩意又如何?”
豪氣干雲,比之落魄老人的殺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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