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由淺入深,燭火隨夜的狂歡,也已燃去大半,一行淚水流下,堆積很厚。
街上行人陸續歸家,便連田間蛙鳴也漸漸褪去。只有夜色,是在悄然爬行的。
小男孩初提刀時,有些孱弱,劈砍間,未有氣勢。雖說他望去是有些瘦弱的,但氣力卻是很大。想來粗活幹多了,勁道多少有些。
夜已很深,隔壁早已熄去燭火。小男孩也退去,想來他也住於客棧中。
小男孩叫阿三,聞其姓名卻是沒有。也不知是不願透露,或是真的沒有。在柳晨生認知裡,確實沒有阿一姓氏。不知是過於罕見,或是壓根沒有。
阿三將門合上而去,前腳剛去不久,婦人掌櫃便是叩門而入。也不知葫蘆裡賣的甚的藥。
婦人坐在矮墩上,將冷卻的茶水倒出。抿入唇中,沒幾分味道。
柳晨生站近,問清來由。
原來是講一些阿三的家事。阿三的孃親,誕下他時,便撒手人寰。此後與父親相依為命。
他爹原是慕釉城很有名聲的刀客,在城主府做客卿。孃親生前亦是大家閨秀,想來以門當戶對的擇選,阿三不至於來客棧做幫工。
為何潦倒至此?莫非孃親死後,父親便一蹶不振,心灰意冷?
倒也不至於,用刀的俠客,多半是堅毅的。若是小有成就,那心智更甚。
婦人掌櫃又抿了一口冷茶,娓娓道來。
阿三家本在慕釉城是很殷實,口碑也是頗佳,他爹除害未有一千,亦有八百。
前年時間追查鴉粉一事。本來有些眉目,亦順藤摸瓜出幕後黑手。獨身追至天劍江外,想來以他的身手,不應該陰溝翻船才是。
不知是低估販賣鴉粉的神秘人,或是託大。駛船追去後,被人打翻於地。
可詭異的是,那人竟未謀害性命,只是將鴉粉灌入喉間,至此,一代刀客淪落。
鴉粉是何物?隨安王朝嚴令禁止的物品。是一種黑色粉末狀的藥粉。至於作用,只知是令人上癮,且戒不了。彷彿融入生命般。
它能蠶食吸食者的精氣神,真是叫人慢性死亡的痛苦。一旦沾染上,此生無救。
近些年間,販賣鴉粉者很是猖獗,自登越兩州,漸漸擴散。鴉粉流入人間,卻是造成巨大損害。家破人亡,比比皆是。
此物販賣甚是昂貴,使人喪失鬥志,不求上進。卻是叫人傾家蕩產來吸食。
說來也怪,隨安王朝並非種植地界,想來無法獨自制作鴉粉。所屬成分,大多是塞外,甚至是海外才能大面積種植。
隨安的氣候,是不適宜的。壓根未有存活機率。
可說來更怪,塞外與海防,可都是重兵看守,若是大量將鴉粉湧入隨安,顯然不切實際。且不說塞外的三軍元帥坐鎮,滴水不漏的形式。
海防一線,是王柏檜左丞相一派看守,想來亦不能出現差錯。
此間事鬧得很是沸沸揚揚,尤其以越州登州最為嚴重,可稱為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