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當真講的不錯。一晃眼間,又迎來飄雪季。山谷中飄飄悠悠,起初有小雪紛飛,徐徐的打著轉,落在地上。
柳晨生出石洞,一呼一吸間,都有白氣升騰。他未帶厚實衣物在身,此時還是那套單薄的寬衫。
渝河鎮下雪時,也是這般。天地間蒼茫一片,等待著白色顏料,遮掩世間醜陋汙垢。
柳晨生朝掌心吐著熱氣,這時,適才感受到些許溫暖。他的手凍的通紅,從起初的刺疼,轉為現在的麻木。
少年郎自顧自捧起一抔雪,起身後端詳許久。失去細雪的掩蓋,青石板上顯露原樣,與銀裝素裹的萬物,顯得格格不入。
上次下起凍人雪花時,缺門牙的杜老頭,總是會燃起大堆炭火,將屋中的寒冷驅逐。
那時尚在精武館授業,終歸有些俸祿領,不多不少,也足以補貼家用。偶爾去鎮上酒樓溫酒,與一眾莊稼漢子談笑風生。
還有個苦命的妮子,也不知如今怎樣了,這些時日裡,有未有添些個子。想到這,柳晨生那雙深邃的眸子變得柔和起來。
渝河鎮有許多年的回憶,悲歡離合,都有。那個病癆書生呢?是否在酒家裡溫酒,滿腹經綸,多半是委屈了。楊星還在破敗廟宇中做著救贖罷。
少年郎緩步走下山谷去,輕車熟路的順溪流而下,這條小徑未被細雪凍住,它還是如往常一樣,歡愉而有活力。
雪花適才觸及到潭面,就化作涼水,一併沉入潭底。柳晨生解下衣物,縱身躍入潭中。
少年郎嘴中唸叨口訣,出一指,那潭水中有數只柔柔的手,輕飄飄托住柳晨生下落的身形。託付著他,靜靜浸入潭面中,未濺起一絲水花。
柳晨生盤坐於潭面,絲毫不見下沉,彷彿如一葉扁舟,沒有幾分重量般。
他嘴裡唸唸有詞,很輕聲的。而後猛然睜開雙眸,雙臂伸展。驀然間,潭水起伏跌宕,凹陷出漩渦。數條水龍穿出,很是生猛。
水龍隨柳晨生所指而動,轉承啟合間靈動,彷彿真的賦予生命一般。上下翻滾著。
窮道士所教五行道術,可操縱天地元素,為己所用,當得奇門道術絕頂存在。
柳晨生操縱潭水,隨心所欲。可離開潭面,他便操縱不靈,道術盡失。
窮道士可憑空生水,不拘束於天地因素。用他的糙話說:就是道行淺薄,還需多多修行。道術一行如行舟,不進則退。
柳晨生每日都在潭水中,感悟水靈之意。以求達到契合。
那幾條水龍現身不久,紛紛炸開,成水花,四面垂落。
溪水甚是寒冷,尋常人家若是浸泡片刻,足以凍僵凍死。柳晨生未用內力抵禦寒涼,咬緊牙關堅持。
五個時辰後,少年郎趕忙跳起,和趕著投胎一樣,急忙忙穿上衣物。大口喘氣,在山谷中極速跳躍,想以體溫,驅逐寒冷。
窮道士從山下小鎮打酒回來,恰巧見柳晨生這副狼狽模樣,當即笑道,“柳小子,靜心感悟水靈之意,你怎的這般蹦跳,豈不是將它拒之門外?”
一旁蹦跳的柳晨生聞言,果然止住動作,只是靜靜待在哪兒,身軀卻是哆嗦個不停。窮道士正經模樣將的話,他可不敢輕視。
縱然是有些誆騙成分,少年郎依舊照做。信古人所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柳晨生算是將這句真言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