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你說呢。”
見鄉親們不搭話,老太太冷哼問村長。
村長面色為難地說:“這女娃雖然是乞丐,但好歹是個人,而且這不是舊時候了,現在不讓買賣人口,她一沒和你兒領證,二沒拜堂,三人家還是清清白白的,就是早年頭這種情況也得把女娃送回家去。”
“什麼?”
“送回去!?”
老太太一聽頓時竄起來,她盤起兩只裹的小腳,坐在椅子上,眉毛倒豎像黃鼠狼上身似的尖利的吼:“沒門!”
“人是我救回來了,這八字都合過了就算沒拜堂那我這酒席可都擺好了!”
老太太立起上半身對著村長狂噴:“酒席你們都吃了,憑什麼不算!你說不算就不算,那你酒席錢賠我!賠我!不賠誰也帶不走她!”
然後又是一頓農村老太太號喪rap。
宮澤聽的勁兒勁兒的。
要不是那是原主名義上的大娘,宮澤絕對給她鼓掌打賞。
還是早先的農村罵街味道濃,現代講文明跟潮流,好多大媽大爺們都爭相做潮流好親戚,害羞要面子,唱不出這麼完美的罵街了。
村長為難:“宮老太太,你別不講道理啊,這酒席不算結婚酒席,明明是宮老爺和宮老大的喪事酒席……”
老太太胡攪蠻纏:“哎呦欺負人了,我剛沒了丈夫大兒子就被人欺負嘍,老爺、兒子啊,你們怎麼不把我帶走啊!”
村長:……
村長被老太太噴的一臉口水。
也許是口水臭的,中年農漢抹了把臉整個人都萎靡了許多。
村民們笑嘻嘻對老太太指指點點。
他們也覺得老太太做的不對,可鹿幼靈是個逃荒的乞丐,沒有孃家人撐腰,不然就算老太太是個大戶她也不敢強行留人。
畢竟這拜堂都沒拜,天王老子來這婚禮也不算。
老太太的話壓根站不住腳。
奈何鹿幼靈背後一個給他出頭的都沒有,農村婦女在那時又嚴重沒有話語權,可笑的是,明明鹿幼靈才是受害者當事人,可家裡沒個男人來領他,他連為自己爭辯都做不到。
除非他說自己是個男的。
但他敢說,宮家大兒子沖喜當天暴斃的事兒指定要賴在他身上,老太太不得活活扒了他的皮。
鹿幼靈孤立無援。
他伶仃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肚子裡那頓賣自己換來的一頓窩頭鹹菜,已經消化的差不多。
他晃晃身體,一頭營養不良發黃的粗糙頭發頂著嫁人的鳳冠,隨時都能暈倒的樣子,可一雙眼睛卻透著頑強的透亮。
宮澤觀察著鹿幼靈。
最開始他看劇情時,以為鹿幼靈會像他的桑悠、他的小少爺,是個漂亮靈動的男孩,等宮澤見了本人,發現鹿幼靈和他腦海中的想象天差地別。
鹿幼靈很高。
他瘦條條的,像麻桿似的手腳細長,穿上女子的喜服手腳都露出好大一截,衣服在身上咣當。
他以為鹿幼靈能扮演女人一定非常美麗。
但鹿幼靈只是清秀。
他有一身細白的皮,這是天生的,膚色要比旁人白膩一些,但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來說,就很突出了,只有水靈靈十七八的女孩能有這麼好的肌膚。
大抵是因為日曬,勞動,早早的結婚生娃。
農村人都顯老。
然後鹿幼靈眼睛只是普通的杏眼,甚至左邊雙眼皮大,右邊的稍小一點。
嘴唇薄,臉上沒有痣。
可鹿幼靈身上有一股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