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下了樓,一樓的客廳和陽臺也沒有。
就在他有些不耐煩了的時候,沒抱什麼期望地開啟一樓洗漱間的門,一股濃厚的煙草氣撲面而來,嗆得他咳了兩下。
殷時序倚在潔白的瓷牆上,正對著對面牆上的鏡子,聽到動靜後下意識偏過頭來,手中還夾著根煙。
他沒有開燈,只有猩紅的火光和朦朧的霧,見到楚歸棲後很快就將其摁滅在了洗手池中。
煙草味燻得楚歸棲肺有些癢,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殷時序開啟水龍頭放水,手心濕了溫水輕輕擦過他的口鼻和臉頰,另一隻手託著他的後腦勺,減少煙味刺激的同時權當給他洗臉了,再拿過一旁的毛巾給他細細擦幹。
“你怎麼過來了?”
楚歸棲抱住他的腰將他抵到洗手池臺沿,將臉頰貼到他胸前悶軟地蹭蹭。
殷時序有點煙癮,講話或思考時會下意識摸兜,但又因為楚歸棲在身邊,往往很快就會把摸煙的手收回去,再去倒水喝。
他有心事的時候就躲到洗漱間或陽臺上抽煙,一般不會讓楚歸棲聞到。
楚歸棲知道他肯定是在想陳柯的事,或許是因為終於見到了喜歡的人,所以才要抽煙冷靜一下。
“我不想讓外人住進我們家。”
懷中人溫軟地貼在他身上,殷時序滯頓須臾,向他確認道,“什麼?”
之前確實是說好的,說好讓陳柯來住幾天的。
“我不想讓外人住進我們家。”
但是楚歸棲後悔了。
殷時序靜默幾秒,低下頭去,正好對上懷中人仰起的臉。
楚歸棲眸中濕潤,粉嫩的唇微微抿著,看起來委屈又可憐,這是他在那人面前索要特權的慣用招數。
殷時序輕輕嘆了口氣,將他攔腰抱到洗手臺上,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極其寵溺地揉了揉,在他眉心處落下一吻。
他看著面前的男人,雙腳交錯蹬掉鞋子,用腳尖隔著西裝褲輕輕踩了踩他的膝蓋和大腿。
殷時序握住他的腳腕,細心地給他理了理襪沿,“洗澡睡覺吧棲棲,我去屋裡給你拿換洗衣服。”
他在迴避。
迴避之前楚歸棲的那句“我不想讓外人住進我們家”。
如果換作是祝謙,楚歸棲這樣表態之後殷時序肯定不會再把那人帶回家裡,但陳柯不一樣。
楚歸棲不是在吃醋,他只是本能地在爭寵,有人動搖了他原本的地位。
小叔叔可以愛別人,但不能把原該給他的愛分給別人。
殷時序把他從洗手臺上抱下來,掌心撫上他的腰胯,一手將其披在肩上的發尾攏了攏——
“去吧小棲,陳柯不會住很長時間,他剛回國有許多事情需要安頓,很快就會走了。”
他們大人就是糊弄小孩,楚歸棲覺得自己在被他當小孩糊弄,不情不願地進了浴室。
其實殷時序對他的感情很複雜,像是童話故事裡開出的七色花,七色花裡又結出的小精靈。
不像那些情人一樣用段時間就扔了,也不像對陳柯那般放在心裡最幹淨的地方,他就是願意花上所有耐心、金錢、寵愛來滋養,不論如何難養如何嬌慣,這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東西。
同其他所有都不一樣。
三樓的紅木欄處,陳柯不知何時撐著扶手站在了那裡,透過未完全關闔的門縫看著洗漱間內的小部分景象,鏡片之後的瞳眸幽深,一動不動。
半晌,他在殷時序從裡面出來之前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