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歸棲半揚的唇角迅速下跌,眼神無辜又不安地閃爍著,小臉因為方才憋笑而有些泛紅,腦袋罩在粉白色遮陽帽下,蜷蹲在路邊像只粉蓋小蘑菇。
交警以為他害怕得要哭了,也完全沒看出來那人是個十七歲的,更生氣地沖陳柯吼道——
“還帶著個小孩?!你趕緊給我去找正規機構掛好牌知道嗎?”
陳柯點頭,作出一副遵紀守法好公民的模樣,只是笑得仍是很假,“知道了。”
楚歸棲突然意識到他可能生氣了。
在某個瞬間,他好像看出來陳柯的脾氣和耐心並不算好,對別人。
那陳柯會對我發火麼。
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幻覺。
陳柯如果像幻覺裡那樣粗暴,那樣對他說不好聽的話,讓他傷心到痛哭,他就不要喜歡那人了。
他悶悶地想道。
可是如果陳柯不喜歡我,我不就沒有媽媽了麼,如果我不喜歡爸爸媽媽了,我還能喜歡誰呢。
喜歡也不行,不喜歡也不行。
所以才會很痛苦很難過麼?
那不就和祝謙那種爛蘋果一樣了?像祝謙一樣,那不就是……愛情了?
楚歸棲皺了皺眉,感覺這個詞非常刺人。
愛情和愛不一樣的,他對爸爸媽媽是喜歡,是愛,但是愛情這種東西他一點也不想沾邊,不然就會有流不完的眼淚,他不想那樣。
楚歸棲對他人情緒的感知格外敏感,因為感覺陳柯憋著火,所以去超市的時候,他將那人拉到一處隱蔽的貨架處,仰起頭親了親對方的唇。
陳柯盯著他看了半晌,將眼鏡摘了下來。
太過分了。
二十分鐘後楚歸棲從貨架後面出來,雙腿痠軟,大腿根都被捏麻了,他舔了舔半腫的下唇,疼得想哭。
那斯文敗類還人模狗樣地扶了扶金絲鏡框,跟在後面摸摸他的腰,低下頭心情愉悅地在他耳邊道,“寶寶喜歡被摸腿,叫得真好聽。”
神經病啊,楚歸棲氣憤地推開他的手,下次再哄你我就是狗。
……
週一上了一天的課,下午楚歸棲和江叢去食堂吃了頓飯,在教室裡休息一會便開始上晚自習。
第一節小晚自習,也就是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楚歸棲正寫著數學作業,突然有人在過道上拍了拍他的肩。
教室裡走進來個陌生人,大多數同學都好奇地往這邊看,同桌江叢注意到後小聲問道,“棲棲,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媽麼。”
楚歸棲看著那雙與陳柯有三分相像的眼睛,不知道那人為何能得知自己的教室,驚疑不定地搖搖頭,“不是,他不是。”
祝謙垂眸看著他,柔聲道,“棲棲,去給你老師請個假,我佔用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帶你去個地方。”
教室裡視線太多,實在無法多說,他將他拉出去,關上門在走廊處蹙起眉——
“你又要說什麼?我說了陳柯現在在我家,你有什麼能不能去找小叔叔不要來找我……”
本來寫數學作業就他媽煩。
“棲棲。”
楚歸棲煩躁地抿唇看著他。
祝謙比上次生日包廂見面瘦了好多,原本秀美豔絕的容貌也變得蒼白憔悴了不少,他沒有挎包,穿著一件樸素的襯衫——
楚歸棲不知道他這種風格是不是在學陳柯,他只知道有些方面那人確實是從殷時序口中套出陳柯的習慣並刻意模仿。
愛情讓人魔怔,讓人沒有尊嚴,讓人不擇手段。
他說,“我只想找你談,我的車就在下面,跟我去個地方,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