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羽覺得祁先禮可恨,又覺得他很可悲,“他的醫生沒告訴他嗎?”
“沒用,這就和古代的水滴刑是一個道理。將犯人眼睛蒙上,假裝在手腕割上一刀,旁邊放水滴,一晚過後,犯人就會失血過多而死,但實際上並沒有流一滴血。”
蘇曉羽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恍然想起自己到這來的目的,“那祁先禮就只是被關在精神病院一輩子嗎?”這也太不公平了。
孫靜雯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曉羽,我們作為律法的捍衛者必須嚴格遵守規章制度。”
嘉林市東南方向,遠離市區的密林裡坐落著一座森然的醫院,一輛警車剛鑽進樹林。
“孫處真是放心,就派我倆押送他。”副駕駛上的刑警理了理帽簷。
駕駛座上的刑警緊握方向盤的手布滿劃痕,犀利的眼神從車內後視鏡打量著監欄後方的身穿藍白條服的人,“閉嘴,就你話多。”
出於前輩的威壓,稍顯年輕的刑警只得訕訕地閉嘴。
來往的人少,去往精神病院的路是未加修繕的泥道,一路上崎嶇不平,車速也大打折扣。
兩邊的樹木不停向後倒退,車子爬上一個陡坡後又變為下行,老刑警靠著慣性沖下去一個右轉腳下正要踩油門加速,前方幾米遠的路中間赫然站了一個人。
他一個急剎甩得旁邊的小刑警身體前傾,又被安全帶拉回撞上座椅,後邊的祁先禮也被晃地左右搖擺,用手抓住窗欄才穩住身形。年輕刑警揉著嗡嗡的腦瓜子敢怒不敢言,眼帶幽怨地看向駕駛位,卻被嚴肅的側臉給驚到重新看向前方。
“不會吧,居然有像電視劇裡面那樣劫獄的。”年輕刑警還在座位上自言自語,老刑警卻已經隨著嘭的一聲關門下車了。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簡琳鈺吧。”老刑警健壯的身軀給了對方幾分威壓,他在簡琳鈺兩步遠的距離停下。“我們正在執行任務,你這樣做有妨礙公務的嫌疑。”
簡琳鈺穿著高腰牛仔褲,上身是藍色襯衫,利落的短發顯得她整個人英姿颯爽。
“我要見祁先禮。”簡琳鈺的目光越過刑警盯朝車內望去。
老刑警為人執拗,是典型的軍令為天,右手已經搭在腰側眼帶警告地說,“我再說一遍,我們正在執行公務,無關人員趕緊讓開。”
簡琳鈺這才看向他,卻仍是固執地站在原地不動分毫眼神灰暗,“警官,我想看一看害死我父母的兇手有錯嗎?”
老刑警眉間形成一道溝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他正要轉頭檢視,簡琳鈺一個近身掏襲讓他措手不及,長期的訓練讓他身子下意識地右閃過去,他看了眼腰間的槍,明白了簡琳鈺的意圖,眼神不悅地朝她襲去。
躲在暗處的人看著熟悉的獨眼男人繞到車後笨拙地開鎖,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祁先禮用雙手遮眼,從手指的縫隙裡覷見黑洞洞的槍口,徐忠正要開槍,卻被一個身後鎖喉帶偏方向,林間鳥群受驚飛起,子彈陷進了車內隔間的鐵皮。
“小看我,我是那麼容易被打暈的嗎?”身後的小刑警喘著粗氣微墊腳尖用胳膊勒住徐忠節節後退。
徐忠血色上湧充滿整個臉龐,他曲起右手用力向身後人的肋骨肘擊而去,小刑警受痛鼓起幫緊抿嘴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還不待他做出反應,左邊又是一擊,小刑警悶哼出聲,勒在徐忠頸部的手也松開大半。
“你們這是襲警!”老刑警被簡琳鈺糾纏不休脫不開身,也看不清楚後方的情況,只能試圖用話威懾她,他甚至有些懷疑孫靜雯做的這個決策了。
簡琳鈺架住他的胳膊,兩人僵持不下,她也疑惑後邊的人是誰,她確實只想看一看祁先禮,但從槍聲看來,來人是想殺了他,那可再好不過了,她更要拖住眼前的這個大叔了。
“大叔,我之前也是從警的,你功夫不行了啊。”簡琳鈺挑眉咬牙尋釁道。
“小丫頭,你還嫩著呢!”說著,老刑警腳下一個橫掃讓簡琳鈺不得不松開手,卻在撤回手的最後一剎被擒住手腕,眼看就要被反絞,她一個半旋身撥反為正,“對不住了大叔,”話畢一個膝踢正中老刑警腹部。
另一邊,小刑警已經被徐忠掀翻在地,祁先禮趁亂跑進樹林回頭觀察情況,卻正和四處張望尋找他的徐忠對上。後者抬手就是一槍,卻打在祁先禮身旁的樹上。眼看就要超出射程,徐忠收槍就要去追,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爬起來的小刑警一個橫踢把手裡的槍甩了出去。
“我還沒倒下呢。”鼻青臉腫的小刑警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血跡。
徐忠惡狠狠地轉過身盯著眼前這個小屁孩,手下也不再留情,拳拳到肉朝他身上招呼。
草裡的槍被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撿起,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