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但凡長半個腦子,今天這種場面就該打扮的素淨些,沒準兒還能憑藉著模樣清秀、不慕權貴在那些夫人面前刷個印象分兒。
她偏偏廉價首飾插滿頭,抻著脖子瞭望的勁頭兒,想要攀龍附鳳的心思都寫在腦門兒上了,何況還有一個不著四六、粗鄙不堪的娘……
哪個拎不清的會把這麼個攪家精娶回家呀。
“唉…”
宋堯眉頭跳的厲害,胡氏這招兒確實有點出乎意料的狠,他臉上火燒火燎的…
“宋堯你別以為吃了兩天幹飯就能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我…”
大伯母調門兒已經拔高,那副架勢分明就是‘你今天不給我低頭服軟,我就大鬧一場的架勢’。
可她忘了,宋堯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宋堯了。
“不會真的傻到以為徐夫人會幫你們吧。”
大伯孃臉色幾經變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但凡在這席面上嚎一聲,我讓二爺拿宋明開刀!”
“你敢!”如果說宋芝是眼珠子,那宋明就是她的心窩子,沒了眼珠子雖然痛,還能活,沒了宋明她是一刻鐘都活不下去。
“還有,但凡讓我知道你敢去楊家村攪和宋雨的日子,我一樣不會放過你們!”
大伯孃滿臉嘲弄:
“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宋家過得什麼日子呢?徐二那樣厲害的人物,能讓你好過?你別裝了,趕緊識相服個軟兒,趁著人還在徐家,多撈點兒好處給家裡,伯孃我一心軟,下堂後老屋沒準兒還有你的一席之地,否則…哼哼…”
“我不知道徐夫人給你們說了什麼,但睜開你那雙死魚眼好生瞧瞧,我哪點兒像過得不好的樣子!要是真如她說的那樣,用得著把你們招過來惡心我?”
宋堯說完,再不看她們母女一眼:“識相的就趕緊告辭回家,否則且有你們好果子吃!”
人到齊了,胡氏作為主家照例講了幾句開場白,不出所料她把話頭兒引導了宋堯身上。
“……藉著這個機會,也想讓我們老二家的在諸位貴友親朋面前露個臉,孩子年紀小,往後還得靠諸位長輩照拂…”
宋堯心裡無奈,卻也得起身行禮,說了幾句不出風頭的場面話。
但他越不想出風頭,偏偏有人要和他過不去。
“要我說這滿慶陽再也找不出比徐家夫人還要親善柔弱的人了,為了一個繼子,婚前婚後好一陣張羅,完了還要操心人家房裡的人,就這樣偏生人家還不念你的好。”
胡氏笑的溫婉:“咱們為人父母的,不都這個心情沒,姐姐快吃盞茶潤潤喉。”
“胡姐姐就是出了名的心善,為了一個進了後宅的男人還特地置辦了席面,真真兒難得。”
“就是隻怕有人黑心黑肺,不明白鬍姐姐一番苦心呢…”
……
和胡氏交好的幾家夫人,你一言我一語替她抱不平,各家小輩兒不敢再這場合插嘴,也是含笑等著看宋堯笑話。
宋堯全程溫和笑著,好像不知這些人說的是他,甚至還不時附和兩聲……
那些貴婦頗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胡姐姐,你這花廳百花爭豔,象足牡丹豔壓群芳,酒水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沒樂聲作陪,顯得略微單調了些。”
胡氏笑著附和,“是我疏忽了,妹妹勿怪,我這就安排…”
那粉衣婦人卻是笑著打斷她:“巧了,我剛路過…那位夫人,”她隔空點點大伯孃,“說二少夫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以才得了徐家二少青睞,不如就讓二少夫人撫琴一首,也讓大家見識見識少夫人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