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的時候靖川想親他,他承認了,他就是要承認,把選擇的機會交給江暢,要不要接受曾經甩了他的前男友的索吻。江暢拒絕了,他拒絕得很合理,靖川也沒有資格為此不爽,可他就是不爽。
他可以承認自己是渣男,是爛人,在想推開江暢的時候狠心一把推開,又在想親近的時候不要臉地重新親近。
靖川不是一個感情遲鈍的人,只是他一直以來都覺得“愛情”絕不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沒有誰百分之百是另一個人的命中註定,“愛情”的可替代性很強。
可他從和江暢分手之後真的發現,他再也沒有看別人一眼的心思。雖然一年半的時間並不長,可他出入酒吧,大學室友知道了自己性向之後給他介紹學長,喜歡他向他告白的男生,所有人,他連看一眼瞭解一下的耐心都沒有。
回到江暢身邊的瞬間,他又找出來一年沒有用過的香水,又開始關注江暢微博發出來哪些新的片子,明明不是老樹,真像老樹複蘇重新開花。
他想花時間探究自己是真的喜歡這個人到了這種地步,還是隻是安於曾經習慣的舒適圈。靖川可能一直以來都不太瞭解自己,他向來以為自己是冷酷甚至冷漠的,不然當初怎麼可能對江暢說出那些話。
靖川看眼睛裡帶著些沒消退幹淨的笑意的男生,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說:“睡了。”
“哦,睡了。”江暢重複他這兩個字,然後問,“沒啦?”
“還有什麼?”靖川問。
“晚安啊,晚,安。”江暢一字一頓說。
“晚安。”靖川在房間門關上的前一刻撂下了這兩個字。
靖川很少做夢,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小學的時候還因為不做夢而難過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總盼望著許年能來他的夢裡見見他,可他再怎麼難過也還是不做夢。
他上網學那些控夢的方法,期盼著哪一天真的能控制自己的夢境,可以在夢裡和身體健康的許年一起去公園裡放風箏。許年是很喜歡風箏的,在靖川小時候許年給他買過一個很威風的老鷹風箏,說那就是靖川,以後小川長大也會像風箏一樣,威風凜凜地翺翔天際。
可怎麼學也學不會,第二天醒來清清楚楚地知道昨晚又沒有做夢。
而今晚,靖川破天荒地做了一晚上夢。
夢見婚紗照上的那個許年,她穿很大很漂亮的婚紗,蹲在地上朝靖川招手,靖川一直往那個方向跑,可是怎麼跑也跑不過去。他低頭看自己,發現自己是小學的個子,可能是因為腿不夠長,就那麼一點點的路程,他卻總是夠不到許年。
許年蹲在地上哭了,說小川不要跑了,不要來找媽媽,媽媽現在過得很幸福。
又夢到江暢,夢到高中江暢體育課崴了右腳,在校醫院包紮得圓鼓鼓的特別可愛,他每天晚上等江暢一起放學,揹著他回宿舍。江暢趴在他肩膀上總是很不老實,一會兒偷偷親一下他的耳朵,一會兒往他耳朵裡面吹熱熱的氣,一會兒小聲說幾句可以撩撥他的話。
夢到兩個人第一次ktv的廁所裡接吻,江暢耳朵很紅。江暢這人,說話牽手小動作都很大方,好像從來不會害羞似的,偏偏對接吻這件事有些害羞,耳朵紅得太明顯了,親一下會在嘴唇上留下燙人的溫度。
夢到江暢問他:“你想親我嗎?”
他沒說想,也沒說不想,捏著人的下巴直接貼上去,嘴唇碰到的瞬間真實到不像是在做夢,冰涼而又柔軟的,江暢好像剛剛喝過冰可樂,親了一會兒唇上的涼意被溫熱,只剩下甜絲絲的味道。
不僅僅是接吻,江暢的腰被他掌心按著,兩個人胯下緊緊貼著,江暢受不了,小聲求:“哥,你別蹭我。”靖川沒法控制自己的夢,他好像是一個旁觀者,任由夢裡的自己按著江暢曖昧又明目張膽地蹭,蹭到最後手竟然握下去,輕輕緩緩地揉。
突然有一道聲音問他:“就這個尺度,你開個價唄?江暢能給我也能給。”
就像兜頭而下的一盆冷水,靖川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身體彷彿還在舒爽的餘韻裡戰慄,可心卻被拋入冷冰冰的洞窟。是夢,他深深吸了口氣,抬手用胳膊擋住自己的眼睛,另一隻手伸進被子裡,果然摸到了清晨精神得很異常的部位。他翻了個身,腦子裡那些畫面又清清楚楚得浮現出來。
原來做夢是這樣的感覺。
七點半,靖川看了眼時間,拿著浴巾出門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