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落地窗外太陽西沉,天色喑啞暗淡,空間裡的沉寂才被電梯開門聲打破。
“a?”楚月訝異地叫了一聲。
抱著胳膊等在通道旁的年輕主考官抬起眼。
楚月朝緊閉的通道門看了一眼,大步走過來提醒道:“這次處罰期得有五天呢。”
潛臺詞就是你不用在這等著,秦究再怎麼趕也不至於今天出來,除非他瘋了。
遊惑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是輕蹙了一下眉心,沒有多作解釋。
楚月有些茫然。
可她還沒來得及問,處罰通道的提示燈就驟然亮了起來,下一秒,封閉的大門自動開了,處罰地的風沒能剎住步子,呼嘯著狂灌進來,掀掉了周圍所有零碎物件,
本該五天後出現的秦究就那樣從裡面走出來,帶著一身的血和整條右手臂皮開肉綻的傷。
秦究的視線從楚月身上一掃而過,之後便直直落在遊惑身上。
即便只是旁觀,都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楚月不知道在自己回來之前,這裡發生過什麼,只知道面前這個人恐怕是真的瘋了。
血順著手流淌下來,淅淅瀝瀝滴落在地,
楚月不忍多看,提醒道:“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秦究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痛一樣,看著遊惑問:“我是不是還有四天?”
按照規則,如果受罰的人提前完成處罰任務,就得去禁閉室裡待著,直到處罰期真正結束。
而這種情況下,所謂的禁閉室就是附加在考官a住處的那間。
遊惑臉側的虎爪骨動了一下,說:“跟我走吧。”
很久以後,他們都已忘記那天是怎麼回到住處的,也許開了車,也許沒有。
只記得那一路都是系統的眼睛,紅色的監控燈無處不在,他們內心天翻地覆,面上卻平靜又沉默——沉默地穿過一棟棟小樓和樹影,沉默地走進屋裡,又順著樓梯走進半位於地下的禁閉室裡。
直到那扇厚重的窄門被反手關嚴,那些洶湧熾烈的東西才得以宣洩出來,
“大考官。”
“我們曾經是什麼樣的關系?”
“我對你做過這樣的事嗎?”
“我以前有沒有吻過這裡?”
“我究竟忘了多少東西……”
——我忘記了太多太多東西,幸好我愛你。
考官a被抵在門上,跟秦究糾纏著接吻。
缺失的那些時間和空白的記憶混合在濃重的血味裡,層層疊疊包裹著他們,沖動又壓抑、溫柔又激烈。
那是監考區再普通不過的一天,月亮掩在雲層裡,朦朧暗淡,海上又起了規律的大霧,遮天蓋地。
空氣也並不算清新,潮濕寒冷,
然而禁閉室只有一道狹小窄窗,長年不見天日。
窗外的那個“城市”再晦暗,也無關窗裡的人。
他們從不懼怕,也從不在意。
多年以後秦究回想起這一天,不會記得天色灰青沉悶,也不會記得傷口刺痛難忍。
只會記得遊惑發紅的狹長眼尾,蒼白勁瘦的手指以及潮熱的體溫。
他第二次愛上了他的愛人,何其有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