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亮從地平線上升起，寧時柒終於渾渾噩噩地醒來。
幾乎寧時柒一睜開眼，謝行雪就放下手上的通訊器，走到寧時柒面前。
寧時柒喉嚨是啞的，但他還沒出口，謝行雪就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給他倒了杯溫水。
寧時柒被謝行雪扶著坐直身體，在喝水的同時，慢慢回憶起中午發生的那場荒唐。
寧時柒忽然不知道怎麼面對謝行雪了。
寧時柒喝完水，謝行雪便拿走他的杯子放在床頭，再次提前一步回答了寧時柒想問出口的困惑。
“放心，下午的時候我幫你向老師請假了。”
寧時柒又沉默了。
過了會，他低頭擺弄自己手指，然後用沙啞的聲音慢慢道。
“謝行雪，oega在一起的，不只是因為違憲……抑制劑用了一定次數就會産生耐藥性，oega最終只能靠apha的資訊素度過發情期，或者自己熬……就演算法律允許oega和beta結婚，但與beta結合的oega往往都不得善終，不是因為忍受不了一次比一次強烈卻無法緩解的發情期而自殺，就是因為體內缺乏aph息素的撫慰，導致後天基因缺陷，産生基礎病……”
寧時柒絮絮叨叨地說著。
謝行雪大部分時候都陷入沉默，只偶爾附和地應和一聲。
“……謝行雪，我也做不到像你那樣半毀自己的腺體和發情期說再見，你的基因等級高，身體素質強悍，即使腺體有損傷，也不會威脅到生命和健康，但是……我只是一個劣等質的oega，如果腺體出了問題，我……”
寧時柒聲音越說越低，隱隱又有了哭腔，“我會死的……”
寧時柒說完這句話，臥室陷入一片緊張的沉寂。
打破沉寂的最後還是謝行雪。
“……嗯，我知道的。”
寧時柒唰地揚起頭，晶瑩的淚珠在紅腫的眼眶裡打轉，但他倔強地不讓淚珠落下，惡狠狠地對著謝行雪責罵道。
“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向我告白！我要嫁給有錢有勢的apha，才不會和你這種一窮二白的oega結婚！”
謝行雪低頭，頓了會才慢慢地回答道，“柒柒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潤喉糖，遞過去，“柒柒，你嗓子啞了，先吃這個潤潤嗓子。”
寧時柒接過這顆潤喉糖。
這是一顆棕褐色的潤喉糖，被包裹在透明的塑膠膜裡裡。
寧時柒撕開塑膠膜，把潤喉糖塞進嘴裡，一股像雪般清涼的味道便在口腔裡蔓延開來，一直蔓延到有些腫脹的喉嚨。
“怎麼樣？舒服點了嗎？”謝行雪期待地看著他。
寧時柒轉頭看謝行雪，謝行雪的眼神裡並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如既往的關心和愛護。
寧時柒眼睛酸澀得厲害，忽然控制不住強撐在眼眶裡的淚珠，潸然而落。
寧時柒哽咽著一聲又一聲地控訴，“謝行雪，你就是個混蛋！都怪你！都怪你！”
寧時柒罵著罵著，又忍不住上手去錘謝行雪的胸膛，謝行雪都受著，然後拿出紙巾，輕輕地去擦拭寧時柒臉上的淚。
“對，都是我的錯，柒柒不要怪自己，怪我就好了……”
謝行雪說著說著，也忽然有了顫音，但只流露出一瞬，就被很好地隱藏起來了。
但寧時柒現在神志清醒，感官遠比之前敏銳，更何況，他還看到謝行雪發紅並有了濕意的眼角。
寧時柒的淚水一時間就像洪水決了堤，他再也忍受不了，搶過謝行雪手上的紙巾，醒了醒鼻子，把鼻子揉得紅彤彤的，又把紙巾揉成團扔到地上，然後湊上去吻住謝行雪的唇。
寧時柒親了好久，才松開謝行雪，嘴裡輕輕道。
“但是我好喜歡你啊，謝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