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衿拿著車鑰匙走進蒸籠,發動,卻看到顧箏弦帶著墨鏡打著傘,踩著細跟從車門旁邊走過。她的氣質真是好極了,穿著黑色打底衫和闊腿牛仔褲,細腰若隱若現,耳環在閃著碎光,手機在她手裡活像個奢侈品,連同傘簷上滴下來的水都襯得溫柔許多。
詫異之時,時衿手機響了,是顧箏弦發來的語音:“我今兒個坐地鐵去公司。掛念我的話,去18層b107棚等我便是了,今天盯宿泱拍雜志。”
顧箏弦打字還是不大利索,通常會發語音。她也不會用表情包,所以聊天記錄顯得冷冰冰的。
時衿心裡一沉,看來她打定主意要獨立了。
不緊不慢地翻了翻表情包庫,時衿挑了張黃油小熊比ok,給顧箏弦發過去。
然後,她開車去了工作室。
時代大廈一如既往的高檔,連地下停車場都很少能聞到汽油味。時衿比剛來的時候習慣許多,自如許多,但也只是過去了一個月而已。
門口那個白手套保安幫她刷卡按了電梯:“小時來啦,今天怎麼沒見顧老師一起?”一個月了,上早班的保安沒有變過,每天都會客套兩句。但他一直戴著口罩,只知道他脾氣不錯,很熱情,不曉得口罩底下長什麼樣子。
時衿微笑著道謝:“顧老師坐地鐵來的,我們沒有一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時衿有點落寞,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來工作室,也是顧箏弦第一次自己坐地鐵。
這樣的變化看起來有些突然,其實不是。最近兩個人都有些別扭,她不是沒有察覺出來,但時衿習慣被動,只要對方不說,自己不會做第一個提出建議的人。
“到站了嗎?知道怎麼找出口嗎?”時衿還是不放心,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點了傳送。
機械的數字跳躍到十八層,厚重的鐵門開啟,被網路拖住時間的資訊彈出來:“還在路上,勿念。”
她有功夫打字,說明還在地鐵裡。
當然還在。
自己一點點明白自己的心意,其實是個十分殘忍的過程,尤其是,當主人公始終在自我欺騙的時候。時衿知道公司離家裡有六站,地鐵三十多分鐘,自己開車不過十五分鐘,怎麼可能會到站。
一種對於人類來說很正常的,但對於時衿來說有些稀奇的情感自心髒産生出來,叫作想念,叫作依賴。
約好的b107棚已經開始調裝置了,兩個化妝師圍著秦宿泱做在化妝鏡前,看到時衿後,秦宿泱亮著眼睛打了聲招呼。問她:“顧老師沒一起嗎?”
她服了。大早上滿共碰到兩個人,化妝師不算,都要問她顧箏弦在哪,像故意似的。
“顧老師在後頭,一會兒就來。”
時衿在攝影棚裡打了個轉,又幫忙熨了下衣服。秦宿泱正好化完妝準備拍攝,外賣小哥打來電話說她點的奶茶到了,樓下保安攔著沒讓進。時衿問她借了把遮陽傘:“你們先試著光,我下去拿。”
秦宿泱怔然,“唔”了一聲道:“好。”
奶茶是她偷偷點的,三分糖,過過嘴癮。本來預備著放到水杯裡裝模作樣,但外賣員的電話在意料之外,自己又一不小心公放出來,被時衿聽到了。
不過時衿的反應更在她意料之外,因為之前自己午飯多吃了半隻雞腿被安若錦警告了,她就以為時衿也會警告她。非但沒有,還主動提出要幫她取上來,究竟是釣魚執法還是心地善良?
暫且,秦宿泱將時衿歸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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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離時代大廈只有50米遠,基本上出了大門就是地鐵口。
早上下了一陣太陽雨,因為天兒熱,地上已經看不到多少水汽了,這樣的天氣實在不禮貌,生生要把遮陽傘烤個大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