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不過現下的要緊事是,顧箏弦好像燒糊塗了。
時衿借了個溫度計塞到她胳膊底下。五分鐘,顧箏弦就那樣,柔弱著眼睛盯著她看了五分鐘。
37度8。
“你發燒了弦弦。”時衿甩甩溫度計塞回盒子裡:“閉眼睛躺下,睡覺。”
“陪我。”是懇求,但更像是大小姐的命令。
“好。”
燈光太亮了,時衿關了幾盞,只剩下天花板的一圈燈帶。
她一向很不喜歡臺燈這個發明,放在白天太暗,放在晚上又太刺眼。望著燈帶發出的暖光,她突然就喪喪的。
盡管所有人都說她性格很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對待感情,就像一個拉著窗簾的黑色屋子。她渴望燈光,但僅限於燈帶那樣的亮度,可控的,留有餘地的,容錯率較高的。
也許是幼時的經歷,讓她做一切事情的時候,總喜歡抱著最壞的打算,連同對待顧箏弦的感情也一樣。
“時悠悠~”顧箏弦叫她,眨了眨眼。
“嗯?”時衿從天花板上收回視線,握住顧箏弦的一隻手:“怎麼了?”
她的手滾燙,眼神懶懶的,霧濛濛看著時衿。
“悠悠~”
“難受嗎?”
“時衿~”顧箏弦又眨了個眼,很迅速,好像按下照相機快門的那一下。
“你帶我走好嗎?”
時衿鼻端輕笑一聲:“去哪兒啊?”
顧箏弦把另一隻手從被子底下抽出來,嬌吟吟塞進時衿掌心兒裡:“不曉得你要去個什麼地方,天南海北的,都得帶上我。可以嗎?”
“我不瞭解你的過去,不知道你從小受過什麼委屈。但我預備要參與你的將來,行嗎?”
顧箏弦的睫毛很好看,尤其是她虛弱著睜眼的時候,好似清晨那朵開了一半的花。
“若是沒有你在,這裡對於我來說,是個人生地不熟的存在。”
“所以,”顧箏弦吸了口氣,作了個鼓足精神的姿態,又以顧府大小姐的口吻說道:“我現在不需要你的答案了。從前既然能僱你做我的保姆,那我再僱你做拉拉可以嗎?”
“僱你陪我……不對不對。”顧箏弦話說一半,又搖搖頭自我否定:“僱你允準我,一直陪著你,可以嗎?”
三個無厘頭問句,問得時衿心裡亂糟糟的。
時衿仰著頭整理整理呼吸,藏起嘴角似笑非笑,垂睫準備要填上她的答案了:“弦弦……”
睡了。
較好的面容陷在枕頭裡,鼻翼小巧地一抽一抽,嘴巴旁邊的發絲跟著節奏輕輕顫。睡得安靜,一派天真,好似藏不住什麼事。
時衿突然想起小時候那個沒人要的自己。
“可以。”她輕聲作答,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