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本來放著檸檬茶味的香薰,但時鵬一進來,煙味汗味勢如破竹,時衿把四面窗子都開啟通了陣風,味道差不多散掉才關上。
窗子一關,車裡立馬安靜下來。
“邱阿姨說你不想上大學了?”時衿率先挑起話頭:“為什麼?”
“不想念了唄。”時鵬撥弄一下車窗前頭的小花擺件,花朵隨著彈簧的慣性晃了晃:“現在的女孩都拜金,我只要有錢,還愁找不著媳婦兒?再者說,我媽她已經在給我攢婚房的錢了。到時候票子一撒,房子一買,還愁沒有女人顛兒顛兒跑過來嫁我?”
時衿聽到這話冷笑一聲,心裡窩火。
她還沒來得及懟回去,便聽見時鵬電話響了。
“喂媽?”
電話那邊的女人很溫柔:“到了吧鵬鵬?”
“到了到了。”
“哦喲辛苦了辛苦了。叫時衿帶你吃頓好的,我們在酒店舒舒服服睡一覺,明早讓她給你安排個工作好不啦?”
“哎呀行了!”時鵬怒道:“你除了嘮嘮叨叨還會幹嘛?我都說了我不工作,來這邊玩兒兩天得了。”
“你……”
“掛了掛了。”
邱雙才剛說了半個字,時鵬便結束通話將邱雙後半句話堵回去。隨後又撥弄一下車前的小花擺件,撂下一句:“真有病。”
時衿覺得時鵬也蠻有病,再使點勁,顧箏弦的小花擺件就要被他拍掉了。最近網路上有個流行語,把這種行為叫作“超雄”。
停好車,時衿帶著時鵬坐電梯上去,還是常去的那家餐廳,當時倪諾錯把顧箏弦認成時衿她姨的那家。
“我這回打算在這兒呆半個月,你趕緊給我訂個酒店。”
“邱阿姨沒給你錢嗎?為什麼叫我幫你訂?”
“你還要不要臉啊?”時鵬不顧餐廳裡還有其他正在吃飯的任,對著時衿就破口大罵:“我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反過來報答一下了吧?平時叫你拿點錢就磨磨唧唧,現在我親自來了,讓你訂個酒店你也不願意。有娘生沒娘養,簡直白眼狼。”
時鵬罵得惡心難聽,但時衿也聽習慣了。從小到大就那麼幾句,什麼拖油瓶白眼狼,有娘生沒娘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變個花樣,沒新意。
“酒店一個晚上兩百,半個月就是六千塊,訂不起。”
時鵬聽罷卻笑了:“你要是訂不起,我就睡到你車裡去,看我們誰耗得過誰。”
“你……”
“看看你現在體面的,渾身上下哪像沒錢的樣子?別總跟擠牙膏似的要一點給一點,女人嘛,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以後嫁了人都是人家的,現在不趕緊往家裡補貼,等什麼呢?”
時衿咬著牙,神色卻依舊平靜。她知道時鵬沒這個腦子想這麼多,多半是邱雙成天在家唸叨,久而久之他也倒背如流。
“聽見沒?還不趕緊給我訂?”時鵬野獸咆哮似的又吼了一句。
還未開口,時衿手機亮了,是顧箏弦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