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聽起來有些小題大做,但她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滿滿的都是關心。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此刻的聞人宇,就像那落入盤絲洞的唐僧,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
實在拗不過她們,聞人宇只好從善如流地“呸”了兩聲。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訝異的聲音:“聞人宇?!”
聞人宇聞聲轉過頭去,只見魏溪一臉詫異,正站在門外。魏溪遲疑地眨巴了幾下眼睛,隨後把目光轉向了馮文龍:“龍哥,方便把宿舍鑰匙借我一下嗎?”
還沒等馮文龍回應,聞人宇就撥開人群,大步走了出去,徑直來到魏溪面前,質問道:“剛剛不是準備問我借鑰匙的嗎?怎麼突然改問龍哥借了?”
說著,聞人宇伸手扣住了魏溪的手腕。魏溪象徵性地掙紮了一下,卻發現根本掙不開。他側過臉,輕輕咬住嘴唇,別扭地別過頭去,不看聞人宇。此時,午後炙熱的陽光灑在他的側臉,彷彿為他蒙上了一層亮白的薄紗,照得他臉頰泛起淺淺的粉色,看上去格外動人。
“我看你正沉醉在溫柔鄉中,想著不便打擾。”魏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朋友間的調侃那般輕松,可話裡話外還是隱隱透露出一絲醋意。
聞人宇轉過身,用後背擋住那熱辣的陽光,微微垂首,凝視著魏溪,解釋道:“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我還得謝謝你把我解救出來呢。秦青有點小迷信,非要讓我呸掉那些不好的話,還說什麼童言無忌,我都這麼大個人了,哪還算得上是童啊?”
秦青的名字從聞人宇口中不經意地說出,那語氣,就好像是在親暱地呼喚著“卿卿”。還有“小迷信”這樣的字眼,聽起來滿是寵溺。魏溪聽在耳裡,心裡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他這才驚覺,自己對聞人宇的瞭解實在太少了,大多都是道聽途說。雖然傳聞說聞人宇沒有女朋友,但他到底有沒有曖昧物件,自己一無所知。
回想起之前還在林竹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撩聞人宇,此刻的魏溪只覺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
想到這兒,魏溪決定暫且放下所有那些小心思、小手段。他伸手接過馮文龍遞到面前的鑰匙,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說道:“謝謝龍哥,我下午不出去,你回來時敲門就行。”
聞人宇本能地察覺到魏溪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本想借著鑰匙的由頭逗逗他,緩和一下氣氛。可偏偏這時,他那十分沒有眼力見的舍友來拆臺了。
聞人宇一把從魏溪手中拿過馮文龍的鑰匙,又按回到馮文龍手上,說道:“龍哥收好,魏溪用我的!”
馮文龍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卻被鑰匙硌得生疼,心裡滿是疑惑,同樣是宿舍鑰匙,用他的和用自己的能有什麼區別呢?
聞人宇輕輕把鑰匙放在魏溪攤開的掌心,然後握住他的手,讓他緊緊握住,低聲說道:“在宿舍等我回來!”
只是簡單的借個宿舍鑰匙,兩人之間的氣氛卻被營造得極為曖昧。魏溪抬起頭,看向聞人宇,這才注意到他那微微泛著血絲的嘴角。
魏溪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一片酒精濕巾,輕輕放在聞人宇手裡,叮囑道:“知道了,我在宿舍等你,哪也不去。你嘴角那邊,用酒精消消毒,按壓一會兒,血很快就會止住了。”
“好!”對大大咧咧的男生來說,這樣的小傷口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聞人宇平時練習射箭,本就容易受傷,這點小傷在他看來,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剛剛班長秦青的關心,他覺得有些沒必要,可此刻魏溪看似隨意遞來的一片消毒濕巾,卻讓他心裡格外受用。
“魏溪,拿個鑰匙怎麼這麼久?小竹子還在店裡等著呢!”不遠處,梁一舟跨坐在一輛二八大槓腳踏車上,一隻腳穩穩地蹬在地上。他身著白色t恤,露出兩條緊實有力的臂膀,筆直的大長腿格外惹眼,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與朝氣。
梁一舟騎著車來到魏溪身邊,胳膊肘撐在車把手上,催促道:“快點,上車!”
目的已經達到,魏溪把鑰匙揣進兜裡,剛往梁一舟那邊走了兩步,手腕就又被聞人宇拉住,拽了回去。
魏溪一個踉蹌,站穩後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麼了?”
聞人宇指了指梁一舟坐著的腳踏車,此刻他背對著陽光,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問道:“你坐他的車來的?”
“是啊,我不會騎腳踏車,只能麻煩梁一舟送我過來了。”魏溪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為自己這麼大了還不會騎腳踏車而感到不好意思。
聞人宇卻誤以為魏溪的不好意思是因為坐了梁一舟的腳踏車,臉色愈發陰沉,又追問道:“坐後座嗎?”
“不然呢?”魏溪對他的問題感到十分奇怪。這時,梁一舟不耐煩地撥動著車鈴,催促之意溢於言表。魏溪無奈,只得拉開聞人宇的手,三步並作兩步朝腳踏車走去。
“來了來了,別催了……”魏溪跨上腳踏車後座,手牢牢地抓住後邊的鐵管。話音剛落,腳踏車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沿著原路疾馳而去。
雖然魏溪坐在後座上的姿勢十分老實,沒有一絲逾矩之處,但聞人宇心裡就是莫名地覺得不爽。就連對平日裡關系還算不錯的隊友梁一舟,此刻也隱隱生出了一絲敵意。
微風中,隱隱傳來魏溪和梁一舟的說話聲。可因為距離有些遠,聞人宇聽得並不真切。在這夏末初秋的午後,那模糊的交談聲,更讓聞人宇的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