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眉輕輕扯著自己的發絲,華麗的金色發帶與黑發纏在一起,偏頭問:“難道不是?”
元嬰九層的氣勢一下就躥起來了,滿院花草樹木被吹得東搖西晃,二人衣衫獵獵抖動。秦修握著酒杯,面沉似水:“想練手?”
笑眉被滿院的殺氣煞得縮了縮腦袋,“不是那個意思,可能你們人界的修士不太一樣而已……妖界是崇尚房中術以陰陽論道的,雙修對修煉事半功倍,所以妖界擁有道侶的大有人在。”
秦修靜靜地望著他,大有不說出個好歹今天讓他走不出這個院子的意味。
“來北冥前我跟我的道侶有點爭吵。她抱怨我幹涉太多了,但如果喜歡的話,嫉妒是理所當然的吧,當然,可能有時候沒控制住自己,獨佔欲這種東西真的是……害人害己。”笑眉疲憊地皺了皺眉,“我前些日子見你對雪少清的態度,就想來你這取點經,結果是我誤會了。”
這個理由尚可接受。秦修擱下酒杯,收斂了煞氣,解釋道:“雪少清不行,他還不值得我在意。”
笑眉聞言直搖頭,“你沒有從心底喜歡過一個人嗎?正因為足夠喜歡才會滋生陰暗,無關物件是誰,縱然我再自信,那個人再差勁,但只要看見她和那個人稍顯親密,我都會嫉妒,更別說碰到雪少清那樣粘人的,你就真的沒什麼想法?”
“……”再玄而又玄的功法秘籍都能在他腦海裡留下一點痕跡,但這些話,每一個字他都懂,連起來卻不能再他腦袋裡激起一點點漣漪,就像一陣青煙,風一吹就散了,連個味都沒留。
但是嫉妒?獨佔欲?這倒是讓他想起了某個人,“那你起過把她囚禁起來的想法沒?譬如廢掉修為,屠了師門,幹掉所有親近他的人之類的?”
笑眉不曉得話題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變態,“你說的確定不是血海深仇?我承認有過單純囚禁的想法,那麼一次……兩次?有時候……嗯……好吧,偶爾會有……”在秦修詭異的目光下趕緊解釋,“但是我只是那麼一想,絕、對沒那樣做過,你別那樣看我!有獨佔欲很正常,獨佔欲是愛她的表現,但是能做出囚禁這種事的,本質不過是自私鬼而已,當然,變態例外。我可捨不得她難過。”
最後一句無形中秀了秦修一臉,秦修摸了摸下巴,似懂非懂。
笑眉只覺被打敗了,當下扶額直嘆,“我是什麼眼光才會以為你跟宴淺在一起。算了,作為過來人勸你一句,你要是真喜歡宴淺,還是主動點,你們人界不是有句話叫烈女怕郎纏。”
秦修安靜了半響,“我對小宴淺的喜歡,難道跟你喜歡你的道侶不同?”
他喜歡幹淨透徹的小宴淺,這點毋庸置疑。難道是要再進一步?
笑眉心裡苦,這人原來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我問你,你跟她在一起覺得舒服嗎?”
秦修毫不猶豫:“舒服。小淺通透幹淨,跟她在一起自然是無時無刻想寵著她。”
“那麼這裡。”笑眉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心口,“疼過嗎?”
“疼?喜歡一個人為什麼會疼,喜歡這種事情不該是令人愉悅的?”他以前也是談過戀愛的人,“你是在忽悠我?”
笑眉仰天長嘆:“孺子不可教也!”然後對著秦修狂戳心口,“你感覺到平和溫暖,那是你在被人喜歡!!只有疼痛,才是你喜歡別人的證明!”
“喜歡這種事應該是快樂的,要是疼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要上趕著找虐。”秦修嗤笑,“當有那麼多傻子。”
笑眉是真的無奈了,支著腦袋一臉生無可戀:“就是有這麼多傻子,我竟然來問你,我也是個傻子。”說罷拍著腦袋離開。
秦修又思考了一會,還是沒想明白,算了算了,反正感情這種事情跟他無關。
閑聊結束後,秦修重新閉關,吞服下菩提涎練成的丹藥,牽引著藥力到達沉寂已久的那一片識海,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藥力,讓其緩緩浸入。
蒼嶽吸收得及其緩慢,秦修早有準備,靜心凝神。
果然在他閉關後的某一天,天搖地動,屋內的陳設都噼裡啪啦摔了一地,外面彷彿有千軍萬馬奔過,山呼海嘯,好不駭人。
遠在深海之濱的城中都能聽到那有如排山倒海的聲勢,可想而知那深海之中又會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明明還是正午,濃厚的烏雲擋住太陽,天地晦暗,狂風驟雨之中,宴淺四人在城中最高處,極目望去,天的邊際,成百上千丈的海浪一層撲一層,雷霆萬鈞,令人望之卻步,彷彿末日降臨。
一時全都面露蒼白,寒意爬上脊背,深海中的修士能逃出來多少?
後怕也一陣陣湧上來,幸好沒有魯莽前去。
海嘯持續了大半日,勢頭方才漸漸減小。秦修終於將全部藥力浸入識海,蒼嶽所在的那片識海隱隱泛著淡光,生機勃勃的模樣,再過幾日應該就可蘇醒了。思索著蒼嶽蘇醒的時日,從床榻下了地,屋裡沒點燈,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見,屋外狂風呼嘯,風雨交加,海嘯帶來的暴雨已經連續下了兩日。
秦修手指一動,指尖“哧”的燃起一道黃光照亮四周,正想取出幾個夜明珠照明。
滂沱大雨之中他隱隱辨出有輕飄飄的敲門聲。
這麼晚了,是誰?
秦修抬步過去拉開房門,門外,一道身影搖搖欲墜,朝他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