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的符籙最多可避過金甲屍王,遇到修羅飛天屍那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一群沒了法力的修士,最多可與金甲屍王周旋,加上修羅飛天屍,只有死路一條。不過有第一符師和愛劍如狂的兩個前輩以及其餘劍幾位霄門的長老級別人物在,也不至於一點生機都無。
畢竟是修煉上千年的老家夥了,莫道當即讓弟子們結陣,以莫淨為首,結北鬥大陣——七人一組、布十四個天罡北鬥陣,和每七個北鬥陣又布成一個大北鬥陣,一正一奇,相生相剋,互為犄角。
陣中各星位以靜制動,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腰則首尾皆應,牢牢將湧來的僵屍們困於陣中。
莫淨鏽劍出鞘,立在陣中與那修羅飛天屍遙遙對峙。
修羅飛天屍已擁有大智慧,咧開血盆大口,嘶吼一聲沖將上去,那身形快得連虛影都不見。
莫淨提劍反手一劃,只見火花迸濺,現出身形的修羅飛天屍桀桀一笑,手握成猛拳直砸向莫道,莫淨側身沉腕,使劍尖猛向前上,力達劍尖,又是一陣刺耳的聲音。
修羅飛天屍身如金鋼,普通劍擊於其上竟帶不出絲毫痕跡。
但莫淨浸淫劍道數百年,早已拋棄了一切浮華的修飾,那一挑一撩之間,招式質樸而沉穩,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劍尖經胸腹間弧形向前擊去,前臂內旋,劍尖由前向後轉動而出,一掃之力讓修羅飛天屍的腰部皮肉綻開。
這邊莫淨莫道一齊抵擋修羅飛天屍,那邊眾弟子靠著北鬥陣與其餘僵屍周旋,九十八人的力量聯合起來,亦剿滅了許多僵屍。
修羅飛天屍張嘴噴出一道屍火,莫淨立劍擊擋,腳下步罡踏鬥,閃至他的面前,橫向全力一斬。修羅飛天屍猛然撐開骨翼,身體向上拔去,緊接著雙翼卷出一陣劇烈屍風。
屍風所過之地,牲畜草木皆滅。
釋暮月見此不妙,連忙拉過白術,咬破食指,飛速抹過扇子。扇子瞬間漲得有兩個人高,他雙手握扇傾盡全身力氣一揮,只見氣流洶湧,帶出一陣颶風,將那屍風扇得八百裡遠,那草木也被連根拔起,跟著屍風飛走。
如此粗暴而簡單的回擊看得劍霄門一眾是目瞪口呆,皆轉頭看向他,釋暮月呆了片刻,撓撓腦袋,將巨扇收起,小聲抱怨:“要是我爹知道這等仙器被我用來扇風,他還不得掐死我。”
“你這仙器沒有靈氣也能用?”白術略為詫異地問。
“……之前尚有靈氣殘留扇內,現在它是真正的油盡燈枯咯。”
“你們這些人,就在這做養料吧。”猙獰地狂笑中,修羅飛天屍雙翼猛撐,淩空而起,輕蔑地看著底下的這些凡人越來越小,背後雙翼再展,眼看屍風又要卷將起來,卻有“嗚嗚”的嗡鳴聲驟響,修羅飛天屍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道古樸劍光沖天飛起,直逼而來。
修羅飛天屍慌忙躲避,那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生生將他的骨翼削掉一半。
問鼎期的飛天屍瞬間如被彈弓打中的鳥兒,撲稜稜向地面墜下。
釋暮月被這異變驚到,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只見莫淨淡淡地回手收鏽劍,立在陣中,身形有如一把不會折斷的劍,突然間湧起無以複加的崇拜之情。
莫道抬手念訣,指尖一彈,數道符籙射向半空,“嘭嘭嘭!”巨大的爆炸聲疊起,將墜落的修羅飛天屍炸得狼狽不堪。
被北鬥大陣困住的金甲屍王煩躁不安,張嘴吐出一團團屍火,趁人群躲閃之時,一頭遁入土中。
就在這時,暗淡的夜空拉出一線血光,迅電流光之間,修羅飛天屍的身軀在空中一頓,隨之狠狠砸到地上,濺起濛濛塵土。
待塵土散開,赤紅的骨刃插在修羅飛天屍的額心,很明顯,修羅飛天屍已經死透了。
站在屍體旁的紅眼的男人抽出血刃,身後一雙瑩白的骨翼慢慢折起。
“這是……”
原本還在鬧個不停的僵屍們像是嗅到獅子氣味的草食動物,能土遁的都一頭紮進土裡,不能土遁的都自殺似的瘋狂往劍陣上撞。
“九幽……都讓你別飛這麼快。”林裡傳來一個青年的聲音,聲調不高,給人清泉過谷的怡悅感。
眾人齊刷刷地望過去。
白術才聽到那聲音,就笑了。
夜色愈迷濛,月亮已被遮了大半。
還不見人上來,秦修心一橫,淩空躍起,並指一抹,將符籙貼到劍上,欲破壞那祭舞蹈。劍尖還未碰到身體,虛空之處一股大力順著劍尖傳到身上,他整個人被彈飛出去。
秦修翻身落地,捂住悶痛的胸口,抬眼望去,空氣猶如水流一般蕩起漣漪,漸漸淡出一個黑袍的人影來。
“忍不住了麼?”沙啞的聲音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兩只蒼白的手交握在一起,拇指輕輕磨挲著幽綠的玉扳指。“這裡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祭臺旁的舞者們似乎完全不受方才變故的影響,仍舊虔誠地望月而舞,鈴音絲毫未亂。
秦修杵著湛靈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隱在黑暗中的人。
“你是……秦修,本座認得你。”那人聲音悲憫,似乎頗為可惜,“本座聽過你的事,也挺欣賞你,但為什麼要來趟這趟渾水?入了這原州,縱然天資再好,也只能做養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