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兀然中斷。
起手,落手。一道明光閃掠,如溪水晃蕩。
黑色的衣裙洇上更深的一抹顏色,在這暗淡的夜下幾乎看不真切,但那橫穿整個身軀的傷痕是一定存在的。
翁白術還是站在原地,與方才不同的,手中多了一把劍,明澈的劍身上有血珠滾落。
下一瞬,一線血跡忽自洛晚書額心繃開,延至鼻樑、紅唇、下顎、脖頸、胸膛,血液刺湧而出!
面上嫵媚的笑顏還未來得及收斂,青碧的雙瞳已然上翻。
隨著倒地一聲悶響,秦修瞳孔猛縮,心中莫名一空,洛晚書……死了?
那個智謀絕佳的美女蛇就這麼死在了主角的劍下?原著的力量呢?洛晚書不該是翁白術的女人麼?翁白術怎麼會殺了她,而且根本沒有任何遲疑。還有,翁白術的實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一招擊殺洛晚書,這根本不是元嬰期一層的實力。
不對勁,很多事都不對勁。洛晚書本該喜歡翁白術,而如今不是。洛晚書本該對心上人留手,如今也不是。翁白術本該比誰都信賴洛晚書,如今也不是。翁白術本該依靠洛晚書縱橫魔界鬼界,而不是被兩大勢力通緝。
一時間心裡空蕩蕩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抓不住了,這是自從他來到這個修真界後第一次感到“虛”。
秦修閉眼扶住額頭,苦思冥想,半響後有笑意自唇邊泛出,愚蠢!真愚蠢。原著可以當做地圖外掛,但怎麼能當做判斷人的標準呢?他都敢搶、能搶主角的東西,怎麼又被所謂的不可抗的原著設定束縛住?愚蠢!本就是逆天而行,還需管個什麼劇情!看得順眼的就收著,看不順眼的宰了就是。
翁白術做的一點都沒有錯!
本該如此,就該如此。
糾結不過一瞬,秦修已然醒悟,身心都輕鬆了許多。睜眼望望躺在地上的洛晚書,腦中思緒又開始翻滾,翁白術只用一劍便殺死洛晚書,想必是用了混沌之力,與當初擊殺蒼元觀禪山寺的人同樣的手段。
可是,翁白術如此貿然地殺了洛晚書,今後在鬼界魔界恐怕很難混下去,無論是勾魂使還是暝殿,可都是二界巨擎。
翁白術不可能不知道殺了洛晚書的後果,秦修吟笑看著翁白術輕輕晃了晃的鈞,血珠盡數飛落。
過命的。
這句話果然不攙一點虛假。
一報還十報,翁白術比他想象的還要護短,只是主角的蛻變總是伴隨著反派的受傷不是麼?秦修笑眯眯地看著翁白術將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秦修,”翁白術眉目淡然,眼裡卻黑沉得很,“君六竹徹底魔化,是你做的。”
似乎是陳述又似乎是疑問。
“你覺得呢?”秦修對著指尖吹了口氣,漫不經心道,“如果你不信她的話,那我就是無辜的。”
“我記得我說過,君六竹,是我過命的兄弟。”
翁白術捏著輕鈞的劍柄,每說一句前進一步,“秦修,你不應該動他的,如我所說,你怎麼對付我,我都無所謂。”
“唯獨你不該幫洛晚書對君六竹下手。”
“我就是幫了,你待如何?”不知何時,秦修腳尖已經抵上了本該在樹下的白衣人的後背,一臉戲謔,“想他廢了,你就過來。”
“你們……”一直旁觀的紅發男人想勸解,卻被身邊人拉住了,“讓他們自行解決。”
“好吧,小娃娃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事要解決,我們大人不插手。”紅發男人聳聳肩繼續旁觀。
翁白術見到命脈被控的沐子雲,腳步頓了下來,瞳孔裡的黑色都快淬成冰渣,“我問你,慶典那天你在騙我?一切都只是為了拖延我的腳步。”
秦修腳尖輕輕碾入沐子雲的脊背,疼痛讓昏迷的人醒了過來。沐子雲這一醒,看清周圍情況,白袖中的手攥緊,“秦修,你要殺了我就動手。”
“不不不,我沒這意思。你的命現在掌握在你師弟的手裡。”秦修彎下腦袋溫柔笑道,“告訴你個事,你師弟把你的恩人殺啦。”
也不管沐子雲聽到話後是何表情,他又抬頭回翁白術的質疑:“否則呢?”
三個字,音未落,輕鈞炫光爆射。
他不是忘了沐子雲的命被秦修掌握在手中,而是因為一股憤怒,沖破胸口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