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案上方的牆上,確有一幅卷軸,不過是空白的。
眼見大背頭嘴裡說著,提著燈就想往前湊,我一把拽住她,“你給我老實點。”
我是真怕這小二逼突發奇想,直接在上面給我畫一幅‘小雞啄米圖’。
大背頭問我:“咱要不要去裡屋看看?”
我沒搭理她,盯著空白的中堂卷軸看了一會兒,再次開啟揹包,將陰陽照骨鏡拿了出來。
我得承認,我之所以有今天,有一半都是狄家老屋一行所賜。
鬼靈術我很少用,而且看完當時就給毀了。
可上面的所有記載,都印在了我的腦海當中。
我拿出照骨鏡,狠勁咬破了中指,按照鬼靈術中的記載,用血在鏡面上畫了一道符籙。
“鏡兒,同生在世,從無尊卑,你,自由了。”
話落符成,一道光芒宛如流星從鏡中飛射而出,直射入畫軸。
再看時,本來空白的中堂畫幅上,已經多了一個嬌俏的古裝女子。
大背頭看得目瞪口呆。
下一秒,畫中人竟一正頭臉,面帶微笑走出畫卷,來到了我們身邊。
這從畫裡走出的古裝女子,樣貌一如樓船上被‘姓杜的’用酒壺砸死的鏡兒。
鏡兒此刻再不是先前東瀛女子的打扮,眼含淚水,嘴角卻帶著笑:
“這一世,你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做奴婢,那我便喚你做老闆吧。”
我凝望她一陣,開口說:“我早先跟一個家裡有錢的同學,去過一趟風化場所。那時候……那裡的‘大閨女’,都喊我老闆。這麼地,咱們別矯情,都……都……都還是喊我名字吧。”
見鏡兒似乎難以啟齒,我趕緊說:“你本來姓什麼?”
鏡兒搖頭:“那時的女兒家多是沒有名姓的。當初是你……是他給我起名鏡兒的。”
我立刻說:“那你還叫鏡兒,姓……你當年死在船上,就姓水吧。”
“水鏡?”大背頭到底難改本性,斜眼看著我。
我說:“浮華世界,如鏡花水月,唯有鏡中方顯自我。就叫水鏡兒吧。”
鏡兒趕忙施禮:“多謝老闆……”
我忍不住翻白眼:“我記得當初去xx總會,第一個喊我老闆的叫嫣梅,你不是想跟她一樣,想跟我拼酒把我灌醉吧?”
後半夜,我都在和水鏡,以及大背頭聊天。
聊的,都是些有的沒的,總之就是聊不到常理中的正點子上。
不過,我樂此不疲。
按照鬼靈術中的載錄,無論是華夏的鏡靈,還是東瀛的侍鏡姬,都是一種很悲催的存在。
她們掌握著一個世界,但自身的歸屬,永遠都是虛幻。
只能說,我就是個普通人。
有愛恨情仇,也有心狠和心軟的時候。
人們常把理想和一切的不切實際歸於虛幻的夢想,我更願意,每走一步,在適當的時機,將虛幻變成現實。
天色將明,走出正屋的時候,我無限感慨的對大背頭說:
“我做到了。”
大背頭依然是個二愣子,還有點二皮臉:“你……你把人嘮的眼淚嘩嘩的,就差把人抱裡屋去,把人給睡了。”
我為之氣結:“你跑偏了!我是說,她有家了!從今兒起,她,水鏡兒,就是這家客棧的老闆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