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聽身後“噗”的一聲。
回頭一看,正見季雅雲揸著兩手兩腳,大字型的栽進雪地裡。
我趕緊過去把她拉起來,“姑奶奶,你可真給我長臉。哪怕等我話晾涼了
,你再親吻大地也不晚啊。”
狗叔哈哈一笑“你說的話我信,可這姑娘肯定沒在這麼大的雪裡蹚過”
說話間,他把一根手指伸進嘴裡,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眨眼之間,近旁的樹林子裡就跑出一條通體黃燦燦的大狗。
更奇的是,這黃狗的身後竟還拖著一駕雪爬犁。
三哥衝黃狗一揚下巴,“這就是大豆包”
乍見這黃狗跑來,我確實是愣怔了一下,但隨即就想起了狗叔這稱號的由來。敢情大豆包不是人名綽號,而是一條獵狗。
黃狗轉眼來到跟前,不叫不躥,就只仰臉看著狗叔慢悠悠的搖著尾巴。
季雅雲盯著大黃狗愣愣的問“這是什麼品種怎麼腦袋那麼大啊”
“嘿嘿,就是山裡頭最見怪不怪的獵狗。”三哥笑道“它那頭不是天生長得大,是這狗東西忒沒記性。我記得真真的,狗叔把它帶回鎮上的時候,這傢伙就是因為惹炸了野蜂窩,讓野蜂子蟄的腦袋瓜比身子還大。那時候它才多大最多也就剛出滿月吧咱狗叔訓狗那叫一絕,是把它給訓好了,可這狗東西從頭一回起,就跟野蜂子記上了仇,但凡發現有蜂窩,非得給捅乾淨不行,就連樹丫上的也不放過。這不,次數多了,腦袋瓜就被蟄成這麼大,怎麼都消不下去了。”
狗叔也笑“我從山裡給它帶回去的時候還沒咋地,可回回它都讓蜂子蟄
成大腦殼。弄的我一看見它,就想吃粘豆包,這不就乾脆管它叫大豆包了嘛。”
說罷衝季雅雲招手道“行啦閨女,你也別硬撐了,我早看出你不是腿腳利索的人。趕緊的,上爬犁,讓老大拉著你走。”
季雅雲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了,“不用了大叔走路暖和”
我咧了她一眼“得了吧你,一共就這幾里路,要你靠11路,步一栽歪,沒等身上出熱氣就讓雪地給拍涼了。趕緊上去,讓豆包拉你,那還省點時間。”
要說在東北老林子裡,好的獵狗那是真頂人用,甚至從某個角度而言,比缺少走山經驗的人還要管用。
季雅雲也算有自知之明,最後瞪了我一眼,還是上了爬犁。
大豆包似乎對她不怎麼待見,又或是知道因為拉了她,被限制了自由不能放開了跑,這一路上很有點蔫頭耷拉腦袋,一步三晃,提不起太大興致的模樣。
三哥對我說“狗叔養狗和別家不一樣,別人家養狗是為了看家護院和狩獵,狗叔完全是放養。大小豆包見天都不著家,可只要狗叔一吹口哨,立馬就都趕過來了。今兒也就是事先狗叔有交代,給它套了爬犁,要不然,它才不拉人呢。嘿嘿,這狗東西,野著呢”
話音未落,大豆包突然之間停在了原地,眼望著前方,支稜起兩個耳朵,嘴角似新生菱角般的犬牙全都呲了起來。
我心中陡地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伸手就想去拽季雅雲。
與此同時,狗叔急著大叫道“快下來死人啦”
可惜我雖然反應不算慢,但相比行動慣於服從本能的獵犬也還是差太多。
狗叔的話喊了半截,我的手也才堪堪碰到季雅雲的大氅,大豆包就驟然如離弦之箭一般,猛地拖著爬犁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