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很明顯——想要拉上來,就把骨殖收斂起來。
胖子瞪眼衝我罵街,卻是不敢出聲,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最後只能服軟,蹲下身去撿拾骨骸。
剛胡亂將骨頭收進背囊,拜伏在地的村民突然間,同時站了起來。
胖子多半是想起了村口的那鍋肉,當場就嚇毛了,彈起來大吼:“們別過來!”
其實從剛才我就認定,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會兒村民是看不到胖子的,要不然就他那一大坨,臺上又沒個遮擋,還不早就被發現了。
這會兒村民對胖子仍是視若無睹,只是一個個抬眼看著臺上原本正中雕塑的位置,露出驚恐的表情。
直到有人發一聲喊,才像是反應過來,轉過身,爭先恐後的向外蜂擁。
眨眼工夫,殿中就只剩下那個村屠了。
村屠沒腦袋,本該聽不到也看不見,可這會兒卻像是長了眼一樣,居然提著刀,朝著神臺衝了過來!
胖子終於醒過神來,“孃的,個沒腦袋的東西,還敢跟老子動手!”
他是真呲毛了,跳下神臺,直接就奔村屠去了。
“別亂來!快回來!上來!”
我剛喊了一聲,就聽外面隱隱傳來低沉的轟鳴聲。
這聲音來的極快,胖子才剛當胸給了村屠一腳,聲響便強烈了十倍不止。
桑嵐和大背頭可能還沒什麼,聽到這聲音,我和竇大寶幾人可都驚了。
我大叫:“死胖子,別打了,快回到神臺上來!”
竇大寶也跟著喊道:“快上來,要發大水了!”
胖子反應過來,急著想往回跑,可他那體重,想爬上近一米半的平臺已經是不易,何況那村屠像發了瘋,對他糾纏不放。
“掰他手腕子,把刀給他扔了!”我提醒胖子道。
胖子一隻手雖不靈便,但卻人胖力勇,抽冷子攥住村屠握刀的手,一下就將對方手腕掰的扭曲變形。
見村屠手腕都斷了,還攥著刀不撒手,胖子還要硬去奪刀。
我看的發急,“個傻叉,他手骨斷了,有刀也使不上力,還管他幹什麼!趕緊的……”
只喊了半截,就發覺再喊也沒意義了。
因為,只這轉瞬間,山呼海嘯的巨響已經蓋過了一切聲音。
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提醒,又或猜想到了即將要發生的情況,一鉚力氣,猛地用肩膀將村屠撞出殿門,轉身就往回跑。
也就前後腳的工夫,史胖子剛堪堪爬上神臺,洪水便像是狂暴的蛟龍一般,湧入了大殿。
過橋的前一天,我算是見識過‘發大水’了,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洪流。
連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到,昏黃渾濁的大水,已經漫過了大殿裡的供桌。表面看似乎還不怎麼可怕,可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即便這水深淹不死人,但身在其中,被激烈的暗流衝擊,就是胖子那樣‘重量級’的傢伙也絕站不穩。
胖子倒也臨危不亂,知道以他的自身條件,除非我們幾個能拉得動他,否則就算能抓住繩子,他不能兩手並用,也絕爬不上來,索性一咬牙,跑到中間損毀大半截的泥胎後方,兩腿一岔,一屁股坐在了臺上。
這一來,他身子被卡在泥胎和影背牆之間,倒是再不怕被沖走。
好在水勢漫延到差不多和兩座燈臺口平齊的位置,便不再上漲,巨大的水聲也逐漸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