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廟內幾百個男女老少就要葬身在這熊熊火海里,雲暮雪就覺得渾身發寒。
讓她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染病的人去死,她真的做不到,倒不是她有菩薩心腸,而是身為醫者,她著實受不了幾百個人就這麼冤屈地死去。
眼看著士兵們淋完了柴草,一個穿著紅黑相間胖襖的小頭目舉著一個火把就走向前,要點著那繞著城隍廟一週的柴草。
被關在廟內的病人頓時哭聲連天,慘嚎如地獄裡的鬼叫,聞之令人膽寒。
隱在暗處的雲暮雪就忍不住大喝了一聲,“住手!”
那舉著火把的小頭目的胳膊就僵在了半空,扭頭看時,就見不遠處走來三個半大不小的小子。
“你們做什麼的?”小頭目厲聲喝問,立即就從旁邊竄上來兩個士兵擋住了雲暮雪三人的去路。
雲暮雪也不怕,粗著嗓子悶聲說道,“我來給你們治病的。”
碧如和春紅本來嚇得腿肚子都在打轉,如今看自家小姐一點兒都不害怕,說得還挺理直氣壯的,也就壯了壯膽子,往前擋在了雲暮雪面前,“對,我家小……爺是來治病的。”
“治病?”小頭目嘿嘿笑著舉著火把走過來,“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你能治得好?我看你是來送死的吧?”
他獰笑著一步一步走近,碧如和春紅兩個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可還是一步不讓地擋在了雲暮雪面前。
雲暮雪眼見著那小頭目靠近她們三個,一把推開了碧如和春紅,自己跨前一步,手指一點那小頭目的鼻子,厲聲喝道,“你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竟還罵我等送死?你今兒要是殺了我,你們這些一個個都活不成!”
那小頭目帶著兵丁在這兒日日守著一群染上了時疫的人,心裡本就沒底,恐懼在每個人的頭頂上縈繞,生怕也染上了時疫活不成。
如今被雲暮雪這麼一吼,小頭目生生地打了個激靈,情不自禁就往自己身上看。
雲暮雪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效果,當即就趁熱打鐵,冷笑一聲,“這位軍爺不會不知道這裡頭關的都是什麼人吧?你們離得這麼近,敢保自己染不上?”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眼在幾個兵丁身上睃著。
幾個兵丁被她看得渾身發毛,愣愣地問出來,“你……你能治?”
這話一出,連那小頭目也愣了,他舉著火把,站在那兒面色發白,一聲不吭,緊緊地盯著雲暮雪。
雲暮雪冷哼一聲,又燒了一把火,“你們今天燒了這些人,明天誰來燒你們?你們焉知燒了這些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這樣的話,這些兵丁們不是不知,只不過人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敢說出來罷了。
如今被雲暮雪給挑明瞭,人人都心驚肉跳,生怕自己也染上了。
何況雲暮雪說得雖然隱晦,但也能聽得出來,這燒人畢竟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兒,萬一他們做了這件事兒,後頭有人要殺人滅口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有些失於掌控了。那舉火把的小頭目手已經抖起來,身子也微微地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