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只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拔腿就離開這個讓人心驚膽寒的地方。
不過地上那位坐著的小祖宗卻不放過她,哭鬧了一陣子就爬上前伸出油乎乎的手抱住王氏的大腿,“娘,雪兒好怕,雪兒想跟娘一起!”
王氏只得強打起精神去拉雲暮雪,“乖,天晚了,雪兒該回去睡覺了。”
誰知這話剛落,雲暮雪就躺地上了,大哭大喊著,“雪兒不回,雪兒那裡不好,沒有床沒有被子,還有怪東西吱吱叫,要啃雪兒的耳朵。”
王氏的心臟砰砰跳了兩下,勉強擠出一絲笑來,“雪兒別瞎說,你是堂堂將軍府的嫡小姐,屋子裡怎麼會沒床沒被子?更不會有東西咬耳朵的。定是你那些丫頭偷懶耍滑,我這就罰她們!”
傻子雖然沒有什麼腦子,但是有一樣她不得不防,那就是傻子說出來的話一般都是真話,別人還是肯信的。
“我沒有丫頭,躺在冰冷的地上,又冷又餓,有東西在我跟前吱吱亂叫。”雲暮雪儘量言簡意賅地表述著,一邊說著一邊還彷彿不勝其寒地往王氏身上靠。
身上還溼漉漉的夾襖早把王氏身上穿的大紅緞面褙子給浸透了,連帶著王氏也跟著發起抖來。
王氏恨得腮幫子生疼,可明面兒上又不敢怎麼著她,只好千方百計哄著她,“雪兒不怕,娘這就讓人給你收拾去。”
雲暮雪怎肯放過她?記憶裡,這個婦人表面上溫良慈愛,可是原身一見她就會嚇得渾身發抖。
她落了水,躺在冰冷的地上,不請醫不喂藥,任其自生自滅。這哪是一個賢良淑德的繼母所為?
想矇混她,也得看看她還是不是那個痴兒?
於是廚房的小院裡就出現了這麼喜劇的一幕:一個光想著把人給打發走,一個拼命地抱著另一人的大腿不放。
兩個人跟拉鋸似的扯了一會兒,王氏的臉子終於沉了下來,喝命身後的兩個心腹婆子,“大小姐病了,你們還不趕緊帶大小姐回院子裡養著?”
兩個婆子都是五大三粗型的,聽了立即走上前,就要把雲暮雪給扯開。
誰知雲暮雪忽然鬆開王氏的大腿坐地上哭起來,“娘光疼妹妹不疼我,我不回!院子裡有鬼,我怕怕!”
雖然視這個嫡女為眼中釘肉中刺,但是王氏可不敢當著下人的面推開她。
她只能維持著她的善良溫柔,盡力弓著身子哄著雲暮雪,“雪兒,快起來,地上涼!”
雲暮雪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型的,只要王氏不鬆口,她不怕在地上多坐一會兒,反正等會兒全蹭到王氏身上,灰多了不怕!
她拉著王氏的胳膊又是踢腿又是擰身子,把王氏拽得也是東搖西晃,折騰得王氏不得不答應下來,“好好,娘答應你,快起來!”
“娘你真好!”雲暮雪像是一個吃到了糖的小孩子,喜得順勢就抱著王氏的大腿站起來,在地上胡亂摸了幾把的髒手不忘在王氏身上狠命地蹭了蹭。
眼見著王氏眉毛擰著卻不得不裝出一副笑臉,雲暮雪就樂了,暗想,等會兒還有的是招數,不信你能受得了?
歡天喜地地靠在王氏的肩頭,把雲晨霜給擠到了一邊,她跟三歲孩子一樣嘰嘰喳喳地在王氏耳邊胡亂說著話,聒噪地王氏真想一把把她甩到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