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深夜時,天下起了大雨。
有晉部落的土地上全是鮮紅色的雨水,吹來的風夾雜著血腥味,讓他們想要嘔吐。
傅言發瘋地跑向了家中,他看到傅父傅母彼此拉著手,卻永遠地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不過一日,他不過才走了一日啊,究竟是誰殺害了他的父母,讓整個有晉部落變成了一片血海?
不僅是人,還有草木,有晉部落變得死氣沉沉,早已沒有生機。要不是地上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沒有人會願意相信,這裡在一天之前還有人在生活著。
嬉笑打鬧的孩子沒了,議論風生的大人也沒了,他們不是憑空消失,而是永遠沉睡。
從家中,傅言牽著西夢知的手,走過了漫長的路,他也不知道他要帶著西夢知去哪裡。
有晉為家,可這裡再也沒有了家人。傅言嗤笑了一聲,暗自立誓,他定要屠他之族之人血債血償。
西夢知似是一直都沒有緩過來,直至她聽到了傅言的笑聲。雖是笑,西夢知卻從中感覺到了無盡的悲傷。她只是跟著傅言走,過了好久,她才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找地方,埋人!”
聲音有力,聽似冷靜,可西夢知分明可以感覺到傅言握著她的手的力度更重了幾分。
很疼,可西夢知她也不說,因為她知道傅言比她還要痛。
她想起了小時候孃親離世的那段時間,黑暗無光。可是她還有疼愛她的爹爹,然而傅言他誰都沒有了。
他們二人剛剛走到部落村口,便看到有人站在村口。而且不是一個人,是許多人,千人萬人!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兩人之中,有一人西夢知是認識的,正是在觀兜與她說話的那位。西夢知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那人一直盯著她看,就像是在盯著獵物似的。
來者不善,尤其是在整個部落的人都被殺後。
傅言心裡本就一團糟,悲傷、憤怒在他的心間燃燒著,然而在聽到面前人的話後,手指骨節發白。
“我就說找遍了整個部落,都沒有找到啊,原來還有漏網之魚。”
“小子,只要你把你身邊的小姑娘交給我,我就放過你如何?”
“是你們乾的!”傅言從齒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哈哈哈,當然是我們乾的。誰讓我們一開始沒有找到我們要找的人呢?不管怎麼說,你的族人可都是因為這個小姑娘而死的啊,你難道還要維護她嗎?”
傅言轉頭看向臉色蒼白的西夢知,他該怎麼辦?
爹孃因她而死,族人因她而死,有晉因她而覆滅,而他也因她沒了家園。的確都是因為她,可是她又何其無辜啊。
……
“言哥哥,是不是我拖累了你?”西夢知帶了些哭腔,她也不願有人因她而死,尤其是傅言的家人。西夢知雙手顫抖著,她看到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啊!”西夢知抱頭蹲在了地上,大哭。她拼命地搖著頭,淚水怎麼止也止不住。
“不是的,這與你無關。”傅言滿眼悲痛,面帶異色地看著西夢知,“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因為他知道,他不該怪她的。他在想,若是他今日沒有離開部落,而且他足夠強的話,是不是有晉部落的人都會活著呢?
不,他不能怪西夢知的,傅言他也有錯。
“都是因為我,因為我這裡……這裡才會變成這樣的。”
西夢知是無意中走到有晉部落的,她只是覺得這裡的人都很好,尤其是她的言哥哥,因而才留了下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留下會給有晉部落帶來滅頂之災。
西夢知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抓她,但她知道一切皆因她而起的。
“言哥哥,把我交出去吧,我已經把你們的部落……部落害成這樣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知兒最好了,知兒無論怎樣都不會拖累我的。”傅言輕輕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