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袋開始慢慢鼓起時,王胖子一直是看著顧淺溪的,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掉淚。中間隔著玻璃,他伸出手想去撫摸她,可是隻能觸碰到冰冷的玻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在心裡長長嘆了口氣。
插在她手上的那根血管只抽了一點點,大概100都不到的樣子。而插在他手腕上的血管,抽了足足的400,將血管放好,交給了後面的護士,王胖子又悄悄走了出去。
走在外面,撥出了一個電話。
那邊傳來很隱忍的聲音,“辛苦了。”
王胖子對著電話嘿嘿一笑,“沒事,我人胖,血多!”
那邊沒再說什麼掛掉了,結束通話之後,王胖子身子搖晃了下,扶著牆壁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
抽血室內,護士輕喚著把顧淺溪叫回了神。顧淺溪抹了一把眼淚,才回過臉去看,血管已經抽出去了。在工作臺上,護士正拿著那個血袋貼上標籤,標籤上寫著“顧淺溪”。
那一袋血……真多啊,顧淺溪後怕的捂著自己的肚子,恍惚間彷彿看見了那一晚澡堂裡,自己身下流出的血。驚慌的猛地站了起來,逃也似得走出了這個房間。可是她不敢走快了,她怕走快了會讓這本就虛弱的孩子,會經不住她這母體的快步伐,而變得更加虛弱。
走廊上,蘇承墨就站在那,像是在望著她。隔的太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看清!只是在瞥到的時候,看見了被他扭曲而斷掉的欄杆以及他背後本該有的窗戶,現在是被人砸破了,上面似乎還有紅色的血跡。
呵!她血都獻了,他就這麼擔心容煙兒嗎?顧淺溪不想再看第二眼,轉過身往醫院外走。剛走出兩步,後面傳來了他的低吼聲。但更像是小獸的嗚咽聲,“顧淺溪……”
顧淺溪的心一酸,這一酸,讓她恨極了自己,恨不得給自己抽一耳光!想抽著問自己,為什麼還會為了他而覺得難受,為什麼還會因為他一句話,就下意識的止住了腳!
顧淺溪深吸一口氣,手指狠狠的擰在自己的腰間,借這一抹刺痛,再度邁開了腿。王胖子就在旁邊的走廊上坐著,他看到她就走了過來。
王胖子剛走到顧淺溪身邊想說話,在走廊盡頭就有人快步朝這邊走來。等他們走進了,顧淺溪才發現他們是自己認識的!
袁清和瞿經緯!只是,瞿經緯背上揹著司徒安然,他像是受傷暈厥了過去。
袁清直直的走了過來,看見顧淺溪。從身上拿出一個玻璃瓶,裡面盛滿了淡黃色的液體。“我知道之前那一幕你都看見了,也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兒女情長必須先放到一邊。你母親的時間不多了,這是病毒原液,現在先拿去給danrtsey。我做了我們能做的,你母親能不能挺過這一次,接下來就看你了。”
顧淺溪心一凜,宛若醍醐灌頂般,重重對袁清點頭。
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無論剛才蘇承墨做了什麼,或者之前做了什麼,她現在都沒有時間給她去傷心!生她育她的母親,還在病床上同病魔做著鬥爭,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悲慼?她有什麼時間在這裡同蘇承墨哭哭啼啼?
拿著手裡的病毒原液,顧淺溪漂浮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一點。這彷彿成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甚至都忘了去傷心,忘了去注意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袁清見她點頭,露出一絲釋然,身子慢慢軟綿了下去。瞿經緯反應很快,伸手一提將他叫給王胖子,“他沒什麼事,只是身體已經透支了,先走吧!”
王胖子將袁清扛在了背上,幾個人快步往醫院外面走去。
從始至終,顧淺溪沒有回頭看一眼,在踏出醫院的那一步開始,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心裡開始慢慢流逝,就像那袋被抽出去的血。
是瞿經緯開著車,顧淺溪以為他開車應該算比較穩健的,但是門剛關上他就猛踩油門。
讓顧淺溪不知道的是,如果之前蘇承墨將她壓在工作臺上逼著她獻血,是讓她痛徹心扉。那麼她這一趟所見的,就是痛到極致。
瞿經緯在前面開著車,顧淺溪在後面拿著病毒原液,她不敢用力,怕捏碎了。又怕不用力,會掉下去碎了。她的眼睛不敢離開病毒原液,直到瞿經緯開著的車突然停了。
顧淺溪剛想抬頭,一個溫熱的大掌就捂住了她的眼,王胖子低低的聲音傳來。“妹子,要不我幫你把原液帶過去,你先回去休息吧!”
顧淺溪心裡一“咯噔”,用手去扒拉他的手,扒拉不下來!顧淺溪的心慌了,“你放開,前面發生什麼了?是不是到了?”
“沒有!我只是剛想了下,你現在肚子裡又有孩子,你這樣奔波了一天怪累的。剛剛還被抽了那麼多血,你現在就應該回去歇著才對。瞿面癱,還不把車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