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過後西湖風光好,
狼藉殘紅,
飛絮濛濛,
垂柳闌干盡日風。”
在一眾人緊張的目光中,賀禮緩緩吟唱了一首詞,輕閉雙目,彷彿在感懷什麼。
在他的對面,十幾個手持各式武器的婆子們,手心幹了又溼,即使見眼前的人閉上了眼睛,也不敢有絲毫異動。
一刻鐘前,此人飛身入島,一言不發,直接闖入島中最核心的地帶,站在王夫人面前。
無數的暗器、投槍如蜂群一般籠罩了他,又如同雨點一般落在他的身後,彷彿此人根本不存在,只是眾人一起眼花了似的。
領頭的婆子發一聲喊,眾人齊齊向前衝去,卻被他一拂袖全部跌倒在地,久久方才能顫顫巍巍地陸續站起來。
此時,她們已經被八位飛速趕來的甲士包圍。八位甲士按八卦方位牢牢封鎖了她們逃走的可能,八隻手弩泛著寒光指向了所有可能有小動作的人。
分明是晴朗的天氣,可是在場每一個人心裡,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的沉重,每一個呼吸都好似一輩子一樣漫長,十幾雙眼睛盯著這個裁決命運的男人,可是他卻不緊不慢的吟了一首不知所謂的詞句。
在眾位老婆子中間的王夫人卻聽懂了,她年輕時也博覽群書,知道這是歐陽修的詞句。
“群芳過後”“狼藉殘紅”當然可以說是形容此時茶花枯萎、花瓣凋零的景象,而且十分貼切。
但在王夫人聽來,正是嘲諷自己與這些僕婦一樣蒼老,年華不再,如同落花一般骯髒!
她氣上頭來,直漲得俏臉通紅,甚至眼角的幾絲魚尾紋也被展平了,大聲喝道:“今日既然被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想折辱於我,那是做夢!”
“非也,我是看到這地下埋著的屍骨,感慨生命的脆弱。他們都是我大宋的青年,本來有無限可能,如今卻做了花肥,真是可惜啊!”賀禮搖頭嘆息。
“你不用假惺惺的使詐!這花圃下面,埋了幾十個負心薄倖的臭男人,都是我殺的!你當我不敢承認嗎?他們都在地下三尺,你能看到個鬼!”王夫人氣咻咻地搶白道。
“我說能看到,自然能看到,而且還能讓大家都看到。”賀禮微微一笑,笑得王夫人只感到一股涼氣從湧泉直到腦門,因為隨著賀禮話聲未落,偌大的花圃竟然如同波浪一般翻湧了起來!
“啊!不要抓我!”隨著一個僕婦的尖叫,眾人目光看去,不由得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從土中鑽出一個灰白的骨手,緊緊抓住了這個僕婦的腳腕!
不止如此,很快從土地中密密麻麻地伸出了幾十個血肉模糊的骨架,向一眾僕婦抓去!
“既然作惡,自然有因果。仗勢殺人之時,可曾想過今日?”賀禮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王夫人瑟縮的雙眼。
昔日凶神惡煞一般的僕婦們,此時如同一群受驚的小女孩,尖叫著亂滾亂爬,哪裡還有橫行姑蘇,當街殺人的威風?
只有王夫人雖然嚇得臉色煞白,卻能保持基本的儀態,定定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