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醒,快點,來。你回家以後炮仗拿到了嗎?”一個小男兒對他朋友說道。
“拿到了,我爹今年過年的存貨還剩了幾掛,我拿出來了一掛。”另一個小男孩一掛抽出那一小掛鞭炮一邊笑嘻嘻地道。
“這樣不好吧,人家在巷子裡睡地好好的,幹嘛拿鞭炮去嚇人家。”跟著這兩個小男孩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姑娘,三人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
拿鞭炮的小男孩道:“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玩了,這怪老頭兒在這巷子裡睡了好幾天了,我之前就看到他了,不是睡覺就是喝酒的。跟個傻子一樣,咱們嚇嚇他也沒什麼的。”
另一個男孩說道:“就是,那酒有啥好喝的,我娘給我煮的糖水才好喝呢。我看這老頭子就是個傻瓜,也不怕他去告訴咱們爹孃。放完就跑,怕啥的。”
女孩道:“可是......可是他很可憐啊,在這巷子裡也沒有人能跟他說句話,又沒有人照顧他。我昨天在這裡玩還聽到他在裡面哭,聲音很小,不是仔細聽都聽不出來。我覺得他不是傻瓜,是一位可憐的老人。我們不應該這樣。”女孩甚是懂事。
兩個男孩聽後卻甚是不快,道:“你要這麼說那你就回去吧,本來好心好意叫你來看好玩的。你不干我們自己幹。真是的,掃興。”
女孩一聽也不高興,道:“你們天天就是捉弄人尋開心,回去就回去。不跟你們好了。”說著便賭氣轉身就走。
拿鞭炮的男孩正在身上摸火石,見女孩走了,趕緊要喊住他,另一個男孩攔著他說道:“不管她,咱們玩咱們的,喊她她也不回來。你別摸了,我這兒有。”說著把兩塊小的火石遞了過去。
兩個小孩走到了他們說的那個老人睡覺的巷子邊,一見他那老人還在睡覺,便打火點鞭炮,一點燃男孩一用力就扔進了巷子裡,扔的力道正好,剛好落在了那老人身旁。
只聽得一串“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老人從睡夢中驚醒,大叫起來,“啊!什麼東西!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鞭炮已經都放完了。兩個男孩在巷外已經笑得不行了,喊道:“大傻瓜,老傻瓜!哈哈哈。”喊完兩個小孩便拔腿就跑。
老人剛拍滅身上的火星,要起身追他們,結果剛醒沒留神,一腳踩在了身旁的空酒碗,直接又摔了個四仰八叉。
那兩個小男孩見這老人摔倒了,更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還好那老人身體不差,這一下沒摔傷,但是他也不起身,就躺在那裡,心想:“我魯天恩為什麼會混到這個地步啊。渾渾噩噩,人人嘲弄,無依無靠。真不如死了算了。”
試問人誰願生來墮落,誰願在這破巷子裡過日子。魯天恩從一位地方的父母官,變成妻離子散的流浪漢。實在是天上一腳地上一腳,每每想到因為自己沾賭耍錢,才弄得妻子離他而去,孩子多年也未曾一見時,都老淚縱橫。只能每天以地為席,與酒共眠。
“都來耍我吧,我不在乎,我還能在乎什麼啊,我還能幹什麼啊?誰也不需要我,我死了也沒關係,現在也就是能給他們噹噹樂子罷了。”魯天恩自怨自哀道。
而躺了不知道多久之後,魯天恩聽到巷外有小孩的聲音,“就是這裡,他就在這裡。”
聽著聲音像是剛才的小孩,“哼,又來嘲弄我了是吧。來吧,都盡情的來吧。賴命一條,給你們玩算了。”魯天恩此時不由得自暴自棄起來。
只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了自己的身後,魯天恩想:“聽著聲音不像小孩,看來是他們又找個大人來尋我的晦氣啊。”
還沒等他多想,聽身後那人道:“您好,剛才有沒傷到您吧?”是個青年女子的聲音,聲音甚是清脆。
魯天恩轉頭一瞧,見身後站著一位年輕女子,身著粉衣,看錶情很是關心的樣子。他仔細一看,心想:“咦?這不是老葉頭子家裡的女兒嗎?她怎麼進著破巷子裡了?”
這女子正是葉芝貞之女葉秋夢,前幾天兩人在那個酒鋪前見過一面,魯天恩道:“我沒事,謝謝姑娘關心。”
其實兩人距離上次見面也沒幾天,不過魯天恩比那前幾天更邋遢了,也不洗臉,衣服還是兩個月之前的,前一天又剛下了大雨,給他淋了個夠嗆。對人過目不忘的葉秋夢第一眼竟都沒認出來。
“嗯?”葉秋夢又仔細看了看他,奇怪道,“老人家,我好像見過你。”
“葉家的姑娘,你這忘性也太大了吧。”魯天恩說道。
“呀,魯大師?”葉秋夢聽著這個聲音一下就想起來了,“沒想到在這兒能看到你。你怎麼在這兒啊?沒有住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