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很好,驕陽當空高掛,萬里無雲,天空一片清藍。
有粗使婆子拿著茶壺跟碗過來,給幹活的家丁們分茶喝。說是林管家讓的大家休息一會兒,解解渴。
家丁們得了茶,三三兩兩到一邊坐著聊天。不時還會再多討幾碗來喝,順道也跟分茶的婆子鬧個趣兒,耍個貧嘴。
婆子年長,不與這些孩子計較。裝模作樣的伸手要打,笑罵兩句,然後接著給他們把茶添滿。
淵王府只有粗實婆子和男家丁,沒有年輕的婢女。對於下人的要求也非常高,每個進府下人都會經過詳盡且嚴格的調查,在人品和性格方面尤為看重,府中的人都很善良,年紀小的尊重年長的,年長的照顧年輕的。從來沒有拉幫結夥,品級歧視之說。就算偶爾被開個玩笑也不打緊,都會一笑置之,相處氛圍十分融洽。
姜榆到了殿門口,突發奇想,低頭聞了聞碗裡的藥。
藥味兒順著鼻孔往上爬。
差點沒吐了。
也不是沒吃過苦藥,可像這種光聞一下就能吐出上輩子隔夜飯的,真沒有。
就像藿香正氣水混合臭豆腐,味道極其上頭。
姜榆表情複雜。
好像……也不能怪人家不喝哈。
她推開門,一如既往的花香瞬間洗滌了鼻子。
啊,舒服多了。
從側面入,沿長廊到盡頭左拐,是淵王休息睡覺的偏殿臥房。
府裡大大小小院子多的很,淵王一般都會睡在偏殿這裡。要是按照以往,正殿前面的路跟院子在修,動靜大,他一定會去其他院子住,今日倒是睡在了這裡沒換地方。
偌大的房間裡,不時會響起陣陣咳嗽聲。
姜榆站定,抽了抽鼻子。
滿屋悶熱的味兒。
她放下木案,轉頭開啟所有窗戶。
這裡的人彷彿對適當通風毫無概念。大夏天,門窗緊閉,好像要捂蛆。
帷幔靜靜地合著,咳嗽聲就是從它後面傳出來的。
隔著淺色的幔布,姜榆隱約能看見一個側身佝僂的身影。
她嘆了口氣,把帷幔拉開掛在金鉤上。
蕭景淵穿著貼身中衣,蓋著與這個季節不相應的厚被。眉頭皺的緊,唇瓣有些乾裂起皮,跟臉一樣毫無血色。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沿喉頭劃過,不知是熱的還是怎的。
姜榆扶著人坐起來,她的手很涼,用手腕去試他額頭的溫度。
燙。
真的燙。
怎燒的這麼厲害?
她拿過藥碗,叫人:“王爺。”
撲束的睫毛抖了抖,眼皮緩緩掀開,紅血絲很明顯。他目光怔愣,像在看人是誰,半天才費力地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字音:“嗯。”
“把藥吃了吧。”姜榆盛了一勺送到他嘴邊。
蕭景淵垂眸,看了看黑乎乎的藥汁,一偏頭,吐了。
姜榆:“……”
蕭景淵吐了個底朝天,姜榆在邊上端茶守著。等他好些了,給他喝茶漱口,出去叫人來收拾一地汙穢,又去廚房熬了碗冰糖雪梨端過來。
這可比藥的味道強多了。
她試了試溫度:“喝這個。”
蕭景淵剛才咳得很厲害,呼吸間有痰鳴聲。身子繃緊,眼睛因為用力而發紅,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