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手上動作一頓。
師父和大師姐為救他二人被殺,按理她自是要為他們報仇。
可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
“師姐,我真的好想他們……”說著說著,少年聲音染了哭腔,嗚咽出聲。
姜榆不善言辭,她輕輕拍著少年的後背,安靜在邊上陪著。
殘陽身子一顫,靠在她的肩上,嚎啕大哭。
他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就目睹了親人慘死,又獨自照顧身受重傷的她這樣久。心中害怕委屈無人訴說,一直默默承受,如今終於爆發了。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風兒輕輕,楊柳依依,帶走了少年哭泣的聲音。
——
三日後,姜榆和殘陽決定下山。
一方面是為了用自己所學下山救人,另一方面是為了調查師父和大師姐被殺之事。
殘陽曾說,他偷偷潛回去為師父和大師姐收屍時,在師父手中發現一血色玉佩。玉佩上以金絲為邊,刻有一“謝”字,應該是師父從蒙面人身上所拽下。
姜榆覺得,這是唯一能夠深入調查的線索。
離開前,二人到師父和大師姐墓上祭拜。
依山傍水,草木茵茵,鳥鳴婉轉,是一處長眠的寶地。姜榆端著一碗酒,站於墓前,“師父,師姐,我與殘陽此次下山定會將殺害你們之人找出,也會幫助山下百姓擺脫疾病之苦,請你們在此好好安息。”
“對,我會好好照顧師姐的!”殘陽保證。
姜榆笑笑,與他一起將碗中的酒灑到地上,深鞠一躬,轉身離開。
——
山下,紅城。
姜榆印象中的古代城池,除去那些戰亂紛飛的國家,大部分都是百姓安居樂業,市集熱鬧非凡的景象。
可從未想過是眼前這樣。
百姓席地而臥,面容枯槁,雙目無神,骨瘦如柴。尚有力氣之人還勉強能站起身找些水喝,而那些病入骨髓之人,只能無助的靠在一邊等死。
官兵分批在城中巡邏,面帶方巾,對於這些害病的百姓嫌棄之極。他們不時會對躺在地上的人踹幾腳,確定是否死亡。若是沒有反應,就會將他們抬到板車上拉走,再集中燒掉。
不少都是失了父親,丈夫的婦女孩童,他們哭喊著求官兵不要帶走他們的屍體。得來的卻是一頓毒打和臭罵。
哭泣,哀嚎,呻吟聲充斥整條街巷。
姜榆看著這些,一時無話。
“來來來,過來盛粥。”幾個官兵搬著一個大木盆從遠處走來,將其放在早已擺好的桌子上。百姓見有粥可喝,紛紛掙扎著起身排隊。
“快點快點,下一個!”派粥的官兵不耐煩的讓他們快點走,唯恐他們身上的病會傳染給自己。
前面排隊的中年男子離開,身後的老伯拄著用木棍做的柺杖,費力的向前走。他面色灰暗,嘴唇發青,滿是補丁的衣物下是骨瘦如柴的身軀。僅僅幾步路的功夫,腳下像是長了釘子,走的很是艱難。
“能不能快點,不能快點就別吃了!”官兵看見他這般費勁的模樣,燥意更濃,恨不得立馬把他拎到一邊打一頓。
“你——”
老伯欲與他辯解,內心焦急,不住的咳嗽,想說的話卡在嗓子裡怎麼都說不出來。兩下一衝,急火攻心,硬是口吐鮮血,昏倒在地。
患瘟疫者,就連血液都會被認為帶著病。官兵見桌上的血,怒火中燒,忍了半天的火氣一瞬間爆發。
他把老伯拎到一邊,一腳一腳朝他身上猛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