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一時間凝重了起來,良久,那大夫才緩緩開口。
“王妃這藥劑量用的平時的藥大了一倍,乃是一劑猛藥,三小姐乃是失血過多造成的陰陽不濟,這藥明顯是損害她身子的啊!”
這話一出,柳月荷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卻立刻便收斂了下來,悲憤的瞧著杜雲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雲煙,母親知道你急於在你父親麵前展現你母親的醫術,但是再如何,你也不該拿你妹妹的生命開玩笑啊!”
杜陵氣的說不出話來,他用手指著杜雲煙,半天才憋出一句“看你做的好事”。
巧著正趕上徐太醫進門,那句話直直的落入道徐太醫的耳中,徐太醫被山羊鬍蓋住的臉上還隱約透出一點紅色。
“勞煩徐太醫看看這藥方,並診一下三妹妹的脈,看看是否是這藥方錯了。”杜雲煙側耳聽到杜陵的寒暄,上前兩步恭敬道。
徐太醫先是診了杜淑儀的脈,又拿起那藥方仔細瞧了瞧,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因為太快,隻落入了杜雲煙眼裡。
“如何徐太醫,是不是這藥方有問題?”柳月荷見徐太醫診完,迫不及待的問道。
迫不及待的樣子落入徐太醫眼中,他隻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而後轉而看向杜雲煙,恭敬道,“老夫敢問王妃,這藥是何人所配?”
杜雲煙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反問道,“可是這藥有什麼問題?”
徐太醫啐了一口唾沫,爭辯道,“誰說有問題!簡直是荒謬!這藥方乃是極好的,恰到好處的補了三小姐身體裡的缺失,又不傷害三小姐的根本,乃是千金難求的方子。”
“這位大夫方才說這藥劑量用的重了。”杜雲煙指了指在一邊的大夫,眼中閃過精光,卻是緩緩的將手向旁邊指了指,慢悠悠道。
“他連基本的藥理都沒看明白,如何判斷?”徐太醫看了一眼那大夫,不緊不慢的說道。
“那這麼說這方子沒有問題?”杜雲煙緊接著問道。
徐太醫點頭,“自然是沒有問題。”
杜陵的臉色漸漸好起來,柳月荷的臉色卻是變得極為難看,治病的過程就那麼幾個,若是說杜雲煙的這個方子沒有問題的話,那有問題的便是後期抓藥煎藥的過程了。
杜妙柔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反駁的話脫口而出,“這不可能,徐太醫是否是診錯了?”
“杜三小姐可學過醫術?”
“不曾。”杜妙柔不明白徐太醫為何要問這句話,隻得老老實實的回答。
徐太醫的臉驀的沉了下來,他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杜妙柔,冷聲道,“徐某人從醫近五十載,半生的醫者竟比不過你一個連穴位藥草都不認識的小姑娘?”
杜妙柔自知說錯了話,臉漲得通紅,隻能唯唯諾諾的閃到柳月荷身後。
“徐太醫不要生氣,妙柔人小不懂事,還望太醫寬恕。”柳月荷安撫的拍了拍杜妙柔的頭,笑道,“隻是方才的大夫也是為我杜府治過幾年病的,二位診斷的結果南轅北轍,自是要讓我們仔細辨認一下的。”
徐太醫的臉色逐漸緩了下來,解釋起來,“這藥方看起來雖是個急功近利的方子,卻是從選藥到藥量,都極為恰當的符合了三小姐的病情,否則這藥量多一份或者少一分,都不會有效果甚至是要了三小姐的命。”
其中的原理被徐太醫娓娓道來,縱使聽不懂,杜陵也能明白誰對誰錯,且徐太醫又是德高望重的院首老師,任誰都不會懷疑,因此他看向那大夫的眼神有些不善。
杜雲煙見時機差不多了,適時地亮出手邊的藥渣,向徐太醫道,“那還請徐太醫看看這藥渣,家妹現在昏迷不醒,我們正在追查究竟是何緣故。”
徐太醫用帕子包了一撮,先是聞了聞,而後又皺起眉,撿起其中一根放到口中嚐了嚐,緊接著便變了臉色。
最先發現徐太醫臉色不對的是杜陵,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徐太醫,問道,“徐太醫,這藥渣是有什麼問題嗎?”
徐太醫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他將手中的藥放下,,震驚道:“這藥渣中有兩位藥是相剋的,藥方本無問題,出問題的是抓的藥。”
柳月荷聽出了這話的意思,脫口道,“不可能,那雪應我更是花了時間和功夫,絕不會有錯。”
“我並未說出問題的是雪應,雪應這味藥沒有問題,而是紅參出了問題。”徐太醫將手中的藥渣用手帕撿出來一點,白了一眼急切的柳月荷,不緊不慢道。
許是意識到自己找錯了源頭,柳月荷彎眉皺起,眉心打成了結,“這更是不可能,我是嚴格按照藥方抓的藥,怎會出錯。”
見她不信,徐太醫已經開始不耐,但是卻礙於杜家在京城中地位不想讓事情鬧得太難看,便解釋道,“藥方中有一味藥是紅參,本為滋補之物,但是這位藥在紅參的基礎上又加了蘇子,蘇子與其中的黃芪相剋,如此一來,良藥便會變成毒藥。”
“紅參與蘇子兩個壓根就不是一味藥,藥方中的抽屜都擺放的整齊,怎麼可能會混。”柳月荷聽不得徐太醫的質疑,毫不猶豫的反駁。
杜雲煙微微歎了口氣,道,“夫人的話自是可信的,既然夫人此前說過藥房裡的藥櫃都是羅列整齊的,您又是全程看到尾沒有出任何錯誤,那麼本宮想問題怕是處在了藥材的羅列上。”
“不錯,”徐太醫附和地點了點頭,接著道,“紅參與蘇子的形狀極為相似,若是不通曉藥理之人前來抓藥,多半是會抓錯的,且紅參與蘇子的價值差之千裡,若是將蘇子摻雜在紅參中出售,便可牟取暴利。”
杜雲煙皺起眉頭,心下清楚其中的道理,臉上的神色卻是極冷,“隻是這京城中的排得出名號的藥店極少,若當真是如此,這藥店怕是要報到官府去以查抄處理。”
“行醫本是積德之事,若是因牟利而枉顧他人性命,這樣的店家簡直是死不足惜!”徐太醫氣的拍了拍桌子,又向柳月荷問道,“隻是不知夫人是在何處抓的藥,還請告知老夫店名,老夫非要去砸了他的店不可!”
徐太醫說這話時,眼角不自覺的往柳月荷身上瞥,他心中隱隱的有個想法,卻是還需要證實。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選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