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首看著阿瑾,聽她歡喜的說著小時候的趣事,他聽了也不禁笑出聲來。他看著她,覺得自己喜歡她,真是無關乎她的驚世容貌,而是覺得她是他心底最缺失的那塊,她補足了他缺掉的那塊叫做高興的東西。
多年之後,他坐在那高高的九龍靈獸寶座上,只能遠遠的望著她,他便知道,他從前沒有高興過,以後,也永遠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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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候,炎華對她說道,“明日有創世節,今次天君指派我去主持,到時候,九天上的大小仙官,以及在凡間所有仙山習練的仙家子女也都要回去參加。你宵鍊師父也會過來,到時候,你便同宵煉一起,我忙完了便會來找你。”
“創世節?這是什麼節日?”
“這原本是紀念父神太古創天造地的節日,九天每逢七百年便會舉辦一場盛會,以此紀念父神的功德。這也是仙界最為熱鬧的時候了。”也是天君試探他最佳的時候。他抿直了唇角,目光微微沉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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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我梳洗了起來,聽見敲門聲。開門看到一個仙娥手上託著一個紫檀整挖淺浮雕海棠花紋長方盒,上面整齊放著一摞衣服。另一個仙娥手中的方盒裡,是一整套首飾。那兩個仙娥行禮,“這是長君為姑娘準備的,奴婢們來服侍您穿上。”
見那仙娥上手就要脫我衣服,便捂了身上的衣服道,“不就是過個節麼,我就穿身上這套,不用這麼麻煩的!”可那仙娥卻道,“這是長君的吩咐,請姑娘不要為難奴婢們。”
見她們這般說,也不好再拒絕,便任由她們將衣服換了,頭髮解開又重新梳上。好在這身衣服釵頭雖精緻,卻也是不打眼的。因我一向是簡樸慣了的,所以我原先真是怕大師兄給我準備一身華服,否則,我是真真不大好意思穿的,好在這衣服又漂亮又不打眼。真是難得大師兄這般細心。
待衣服釵頭一併套上,倒是費了一番功夫,這一番功夫之後,又從旁頭過來一位仙娥,手上端著許多膏粉,顏色美得很,可她似是想把這些膏粉塗在我臉上,我忙捂了臉攔道,“衣服換了也就罷了,釵頭飾了也就罷了,可這膏粉卻是萬萬不能塗的!”不為別的,我曾在七師兄莫言的府裡看過一回熱鬧戲,那鑼幫一陣兒敲,戲臺上便有小生賣力著鬧,還有甩髮又下腰的,還有在麵皮上畫了花兒臉翻著跟頭的,那臉上可不知塗了多少的膏粉。當時我便抱著肚子同七師兄笑話了好一陣,今日我若是也被塗了個滿面,還不知有多可笑!是以我無比堅決的要攔著那位仙娥。
那仙娥見我堅決得厲害,面上一陣愁容,又大概礙於我是個小姑娘,並不好意思以大欺小的對我用強,於是愁容更甚。這時,旁頭其他的仙娥見時辰已是不早,便忍不住打了圓場,對著那本應負著塗抹膏粉之責的仙娥寬慰道,“你瞧這位姑娘的姿容,真是天生顏色,即便不塗脂粉,也是容色非常,眼下這姑娘又不喜塗脂抹粉,想必即便長君曉得,也不會責備你。”
原是怕大師兄責備,我忙道,“大師兄的性子好得很!萬不會責備你的!”頓了頓,問道,“大師兄呢?”
“長君卯初便走了,宵煉大人正在外頭園子裡等著姑娘。”
聽見這話,心裡沒來由的一突,不知怎麼,聽見宵鍊師父也在這裡,心裡竟生出了些不自在來。見那幾個仙娥要領我前去,便攔了她們,“不用麻煩幾位姐姐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幾位姐姐,你們且去忙吧。”
連日來的相處,那些個仙娥也是知道這姑娘的脾氣,又見她身上已是穿戴整齊,便也沒說什麼,福了身子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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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煉正瞧著園子裡新開的無明花,聽見身後響動,便轉身去瞧,眼波瞬時一震。
那盈盈走來的少女一身月華色長裙,裙身散落的是明亮的柳樹芽黃的薔薇,朵朵精繡,又有薄如蟬翼的貝片點綴,與月白底裙一襯,顯得瑩亮柔和。那少女頭上斜簪著一朵新摘的白芙蓉,他定睛瞧去,這朵花卻是被施了術法保持鮮嫩新開的模樣,除此之外,只在上頭插上了一根固定髮髻的碧玉藤花簪,垂下的流蘇用的是與裙裾上頭一般顏色的細小貝片,雕刻打磨的的很是精細用心,這番素淨打扮中卻有著不經意的嬌美。又見她盈盈襝衽行禮的模樣,他一時微怔。
“宵鍊師父,其他人呢?”我左右看了看,卻沒見到別的師兄師姐。
“他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