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她和龍天若帶著毛毛趁雨撤離了這座小院,暴雨衝涮掉他們的腳印,什麼都沒有留下。
次日清晨,暴雨歇,風聲停。
越王府內,滿院的殘枝斷葉,暴風雨肆虐過的庭院,一片狼藉不堪。
下人們早早的起來,各司其職,僕人們自去掃地,園丁們自去扶持花枝,後廚的人則忙著生火做飯,而丫環們則端著清水,去各個屋子裡伺候主子們起床洗潄。
丫環春枝是一直伺候龍震的,可她進了龍震的院子,走進去一瞧,床上卻沒有人,連被窩都是冷的。
龍震自患病後,一直懶怠動彈,這一大早的,能去哪兒呢?
去問值守的幾名侍衛,都是一問三不知,昨兒晚上下大雨,大家稍稍偷了下懶,再說,夜裡也沒聽到什麼動靜啊!
她疑惑不解的退出了院子,正好碰到伺候龍雲雁的丫環桃紅,桃紅也是一頭霧水,見到她就問:“春枝,你可見到二小姐了?”
“沒有啊?”春枝回,“你見到王爺了嗎?”
“沒有!”桃紅也搖頭,“這可奇了,這一大早的,能去哪兒呢?”
兩人端著盆子,邊說話邊往外頭走,經過龍逸院子時,忽然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丫環杏兒的聲音!
兩人同時一驚,慌慌的往龍逸的房間跑,正好與杏兒撞了個滿懷,杏兒面色如土,渾身發抖,兩人忙問出了什麼事,杏兒卻已答不出來,只是不停的尖叫著,拿手指著龍逸的房間,指了一下,聽到背後有動靜,便連滾帶爬的逃走了,那模樣活像有惡鬼在追她。
兩丫環聽到動靜抬頭,也嚇得一齊尖叫。
可不是有惡鬼?
那從龍逸房間裡走出來的人,渾身是血,頭髮散亂,眼神直勾勾的嚇死人,兩條臂膀卻被人齊唰唰的切掉,露出的骨茬白生生的,令人毛骨悚然。
血人一步一個血腳印,直直的向她們走來,臉上卻帶著詭異的微笑,那眉眼那五官,不是他們的二少爺龍逸是誰?
兩個丫環拔腿就跑。
龍逸跟在她們身後追,嘴裡兀自狂叫:“別跑!別跑!看我不把你們大卸八塊!不,十片,二十片,一千片,一萬片……”他的嘴急劇的抽搐著,開始不停的數數,一邊數,一邊笑,笑夠了就哭,哭夠了又笑,笑笑哭哭間還在不停的數:十片,二十片,一千片,一萬片,哈哈……
他瘋了!
連越王府的小狗都能看得出來,他瘋了,這個昔日最愛臭美擺譜的王府二少爺,徹底瘋了,小狗憤怒的注視了他一會兒,然後對著他汪汪的叫起來。
狗叫聲,尖叫聲,瘋瘋顛顛的數數聲,和丫環們驚天動地的哭泣聲,把睡眼惺忪的龍嘯和龍從文驚醒,他們跑出來,看到龍逸的模樣,驚得魂飛魄散,聞聽丫環們的述說,拔腿就往龍逸的房間跑。
一推開門,所有的人的呼吸驟停!
房間裡只有一個人,盧芽。
當然,也不能這麼說,因為龍雲雁和龍震也在房間裡面,不過,是以屍塊的形態存在罷了。
盧芽保持著她以往分屍的風格,將現場收拾得乾淨利落,屍塊也處理得井井有條,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肉片切得多了些,這回大家終於明白為什麼龍逸要一直在數數了,十片二十片一千片一萬片……
盧芽把切出的肉片擺成一朵紅蓮花,她一襲紅衣,雙手合十,坐在蓮花寶座上,指間輕拈一朵妖異的黑寡婦,頭微垂著,半眯的眼眸有異樣的恬靜,唇角微勾,她微笑著面對眾生。
她把自己扮成了觀世音菩薩。
她死了。
與此同時。
京都中曾遭其荼毒的那些人家的門後,都被塞進了一頁血書。
這是一張血寫的控訴書。
矛頭直指龍逸。
龍逸是罪魁禍首,是他用兒子逼迫自己行兇,現在,他背信棄義,殘害自己的兒子,她要復仇,所有慘死的人,都要向龍逸復仇。
不得不說,盧芽這臨死一搏,搏得非常漂亮。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漆黑的雨夜,她是如何進入王府的,王府的防衛一向森嚴,但哨兵們大睜著眼,卻什麼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