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心中困惑啊!”沈千尋看了沈慶一眼,“各位都幫我來評評理兒,大公子出了意外,怎麼能怪到我的頭上?他們為何一大早便在我門前又是砸門又是砍樹?今日幸虧各位大人來得及時,否則,這麼多莽夫,只怕要將我生撕了吃了!”
“原來竟是因大公子之事!”姚啟善輕嘆一聲,拍拍沈慶的肩:“老弟啊,這用火藥傷的事,斷不可能是一個閨閣女子所為,上次你就誣賴了自家女兒一回,這回的公案越發離奇,你心裡再難過痛苦,也不能隨意遷怒於子女啊!”
“姚兄言之有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厚此薄彼?”蘇年城也晃悠悠的接上了一句。
沈慶見狀,陡地沉下了臉,語氣也變得又冷又硬:“蘇大人,姚大人,你們今日到底是來看犬子的,還是來管我相府內宅家事的?”
“我看他們是來瞧熱鬧的!”龍天若在一旁猛不丁插了一句,“沈相,這大白天的,你招那麼多兵丁在家裡頭,他們這些人啊,唯恐天下不亂,正等著要抓你個聚從謀反的現形呢!”
“三殿下,這話可不敢亂說!”沈慶對著他連連恭手,“老臣這請這些兵丁回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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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慶的招呼下,那些兵丁們很快便架著幾個傷殘計程車兵退了出去,只剩下四名面色鐵青的副將還站在那裡,一臉怨毒的瞧著沈千尋。
“這幾位大人,你們不要瞧著我好不好?”沈千尋作畏懼狀,“你們都是沙場宿將,這般凶神惡煞的,千尋實在……難以承受!”
姚啟善一見,忙擋在她面前,說:“不怕,凡事躲不過一個理字,今日有我們這些人作見證,誰要是再玩那些齷齪事,我老姚第一個幫你出頭!”
沈慶陰冷一笑:“老姚,這可是我相府的內宅家事,你這樣說,不覺得很失禮嗎?”
“確實是很失禮啊!”一個乾瘦的老頭站了出來,他是吏部尚書方宗,跟沈慶是賊鼠一窩,“姚大人的性子,倒是跟你家女兒一模一樣,都愛多管閒事,多管閒事的後果,其實真的很不好!”
寧貴妃之死,抓到的那名殺人兇手,曾供述說是因為寧貴妃多事,擋了他偷賣皇宮寶物發財的路,這才動了殺機,方宗此時這樣說,就是要往姚啟善的傷口上撒鹽。
放在往日,以姚啟善的個性,不定怎樣暴跳如雷,只怕立馬要打將起來,可此時他卻一臉淡漠,冷汀回:“我女兒多的事,是人間正義之事,方大人這麼說,顯是也認同我今日行為,是正義之舉了!”
“你……”方宗訕笑一聲,“你還真是心寬!”
“密謀害我女兒的幕後真兇,早晚會死在我的手上,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姚啟善音色沉穩:“不管是內宅家事,還是國家大事,都得依理而行!今日之事,已牽扯到軍中士兵,這可是大家都瞧在眼裡的,這事是家事,可是,要說刑事,也無不可!”
言外之意,你若是敢對自家女兒再下手,那麼,那麼多兵丁圍著煙雲閣的事也便很快飛到皇帝的耳朵裡。
依龍熙朝律法,將軍一旦班師回朝,是一定要將士分離的,旗下兵丁由長駐京都的將才接管,將軍府內的兵丁至多允許保留三五十人。
只所以會有這樣的律法,是因為,龍熙帝本人就是將帥出身,當年就是在班師回朝時帶兵攻打皇宮,奪下皇位,如今自己稱帝,怎能容許旁人有樣學樣?
方才聚集在煙雲閣的人,足有百人之多,當然,這百人是不足以謀反的,沈千秋又是那樣的慘狀,便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裡,也不會當真就依律法而行。
可是,律法是死的,若是這些文武大臣們非要拿雞毛當令箭,來揪沈慶的錯,他也是無可奈何。
沈慶咬咬牙,最終決定嚥下這口氣。
他冷哼了一聲,道:“姚大人這般古道熱腸,倒真是讓沈某感動,好了,閒話少敘,各位大人既是來探望我家犬子,那便請吧!”
他說完轉身離去,其餘人陸續跟在身後,沈千尋也相隨前行,姚啟善和蘇年城一左一右將她護在當中,龍天若在後面晃盪著,吹著口哨,時不時做個鬼臉,惹得相府隨侍的丫頭們掩嘴輕笑。
寶茉殿與煙雲閣相隔並不遠,所以龍天若和大臣們一進大門,便能聽到兵士們的吆喝謾罵之聲,這才趕過去瞧個真切,當然,時間他掐得剛剛好,他和這些大臣們,比預定的時間,整整早來了一個時辰。
寶茉殿裡的氣味並不好聞,血腥氣夾雜著藥草的刺鼻氣味,令進來的人都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等到看到躺臥在床上的沈千秋,幾乎要屏住呼吸。
與沈慶交好者,自然物傷其類,哀痛不已,而像姚啟善蘇年城等政敵,則是心中暗喜,當然面上仍是一片沉痛。
惋惜勸慰之聲斷斷續續的響起來,這些大臣素日最會耍嘴皮上的功夫,勸慰之話說得極是動聽妥帖。
沈千尋不發一言,只安靜的瞧著床上的沈千秋。
沈千秋醒著,目光渙散,聽到大臣們的聲音時,才略略聚神,將頭緩緩的扭過來,呆滯無神的目光在眾大臣身上逡巡,最終落在沈千尋的臉上。
雖然隔著好幾個人,沈千尋還是能感覺到,他那無神的雙目中,陡然竄起的幽暗的火苗。
她迎著那詭異燃燒的火苗緩緩向前,一直走到沈千秋的床前,低低道:“大弟,你還好嗎?”
沈千秋不說話,只直勾勾的瞧著她,沈千尋與他對視,不躲不避,目光平靜。<.zhuaji. 更好的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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