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見她的臉,齊聲驚叫,沈慶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著她顫聲叫:“你……你……”
“爹爹放心,我不是鬼魂,我只是從刀劍叢中爬出來的半條命!”沈千尋披掛著一襲破爛血衣緩緩向他逼去,“昨晚女兒險些喪命,一夜未歸,爹爹倒照樣可以操辦喪事,還弄出這種觸棺殉母的烏龍,莫非爹爹能掐會算,早已算出我是必死之身?”
眾人噓聲連連,而一旁看熱鬧的百姓則開始沸騰起來。
“這叫什麼事?相爺,那追殺女兒的人,該不是你暗中操縱吧?”
“還用問嘛!肯定是了!哪有人連自家女兒也識不得的!虐殺親生女兒,這人真是狠毒啊!這樣的人,作一國之相,老百姓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是啊是啊,這招也太陰險惡毒了!你說這白茫茫的一片,誰瞧得清楚啊,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敢情是拿來作惡事了!”
這些議論聲此起彼伏,一聲聲如針刺一般,扎得沈慶冷汗淋漓,但他在官場浸淫多年,亦非等閒之輩,很快便反應過來,衝上去抱著沈千尋作又驚又喜狀:“尋兒,你真是尋兒嗎?我的尋兒沒死,太好了!你們……你們還站著幹什麼?快看看剛剛那死的人是誰?”
家丁們手忙腳亂的又將那屍身抬了出來,開啟層層包裹的白布,龍雲雁倏然尖叫出聲!
那白布裡躺著的,竟是一箇中年男人,肥膩膩的一身肉,被砍得血肉模糊,怎麼看都像街頭肉案上的鮮豬肉,豬頭切得相當齊整。
他是管家劉三。
劉三是龍雲雁最忠實的一條狗,肚子裡一窩壞水,沒少給龍雲雁出謀劃策,後來雖被沈千尋割掉了一隻耳朵,卻還是忠心不改,此番黑虎山暗殺之事,就是他親自上山與胖魚頭接洽。
沈千尋嫌惡的看著那一堆爛肉,嘲諷道:“這人長得可是與我一點也不像,父親怎麼就把他錯看成我了呢?父親是誠心要我死吧?”
“這個……中間定然有什麼誤會!”沈慶汗溼的手緊緊抓住沈千尋的衣角不肯放手,目光閃爍,嘴裡卻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尋兒,尋兒,你沒死,這真是太好了!你放心,這事父親一定會徹查!一定要查出那幕後策劃之人,他這是存心要讓我們父女反目啊!啊,你的胳膊受傷了,腿也傷了,來人,快來人,把尋兒帶下去治傷!”
他一迭聲的說著,這會兒又扯著嗓子吆喝起來,侍衛們聽話的要將沈千尋“請”下去,沈千尋冷笑,身後,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響起來:“許久不見,沈相越發會辦事了!”
沈慶遁聲望去,一眼看到白髮蒼蒼的太后,兩膝一軟,哆哆嗦嗦跪倒:“臣參……見太后!”
太后輕哼一聲,冷聲問:“說吧,今兒個這算怎麼一回事啊?那撞棺而死的女人呢?怎麼莫名其妙的又變成了這個死胖子?”
沈慶大腦轉得飛快,到底是根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老油條,面對太后的咄咄雙目,他仍有本事將那戲碼繼續往下演。
“回太后,臣……亦不知這中間有什麼古怪!”他又開始抹眼淚,“臣自宛氏離世,三魂便去了六魄,一直暈暈沉沉,都快忘了自個是誰,一應事宜,全是得力的手下人幫忙置辦,實在不知竟會出現這等烏龍事件,更不知臣的尋兒,竟然被人追殺,那……那剛剛在臣面前痛哭觸棺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哪?”
他環視四周,一臉的無辜加無助,那樣逼真的無可挑剔的挑演,成功的迷惑了一部份觀眾,龍雲雁也從最初的驚惶中迅速反應過來,她跪在太后跟前,悲楚道:“太后恕罪!莫說我家相爺,便是奴婢也不曾發現那女人是假,那孝服捂得嚴嚴實實的,哪裡認得出啊!”
“認不出?”太后啞然失笑,“你們兩位的眼神,倒比我這個老婆子還差呢!好嘛,就算你們認不清,那這死人是從哪兒來的?剛剛撞死的那個女人又是誰?這個,你總查得清吧?”
“這個……臣……”沈慶囁嚅著,試圖找出合適的理由搪塞,太后冷哼一聲:“怎麼?連這也查不出來?那孤倒真是懷疑,你這個相爺,素日裡是怎麼處理政務的!”
“查得出來!當然查得出來!”龍雲雁訕笑道:“太后給我們一點時間,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嗯,這才像話!素聞沈相做事雷厲風行,那麼,這就查吧,孤坐這兒等著!”
沈慶嚥了口唾液,低低應:“是!”
他爬起來,轉身回到送葬的隊伍之中,龍雲雁緊跟其後,氣急敗壞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丫頭非但沒死,還又拉來一個靠山?太后一向寡淡無情,又怎麼會為她出頭?”
“我怎麼知道?”沈慶手足亂顫,“現下哪裡還管得了去查根問底,先拉個人墊背再說吧!”
他的目光在剛才抬屍體來的那幾人身上來回巡視,那幾人面色齊唰唰的變白了,一個勁的往後縮。
但是,縮有什麼用?他們本就是沈慶養的狗,點到誰頭上,誰就得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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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慶在心裡暗暗盤算著,最終作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