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琴聲!”
衛階在心中感嘆著,卻沒有追問琴聲的主人是誰,以他在秦淮樓過往的資歷,是不可能不認識這個琴聲的主人的,難道吸引自己走進這秦淮樓的,就是這琴聲的主人?
讓衛階失望的是,引路的女婢並沒有把他帶到之前有琴聲傳出的房間,而是來到了隔壁的雅間之內,沒有丟下任何交代,女婢便掩門離開。
數個案幾,散亂地隨意擺放在雅間之內,一個略大點的案几隱在一道屏風之後,整個雅間的佈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就連從未見識過燈紅酒綠的衛階都覺得這個所謂的雅間有點名過其實了。
小松倒是顯得有點熟門熟路,徑直找了一個離屏風處最為偏遠的一個案幾坐下,然後就安靜地等在那裡,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秦淮樓似乎有著一種魔力,一種讓人安靜下來的魔力!
就在衛階百般無聊地的時候,隔壁雅間再次傳來了琴聲,而這一次伴隨著琴聲的,還有一個年輕男子的合唱。
“天宇之一碧,萬籟之鹹寂,似孤月之明秋,影涵永珍。當斯之時,朝陽寂寥,迢迢未央,孤坐閣樓,抱琴於膝,鼓弦而歌,以訴心中之志。但見明月窺人,入於閣樓之內,使心與道融,意與弦合,不知琴之於手,手之於琴。”
“妙啊!”
對於隔壁雅間,衛階此時的好奇心已是達到頂點,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來,想要去一探究竟,卻被聽到歌聲後大驚失色的小松給一把拉住。
“少爺,隔壁是謝鯤謝少爺!”
“謝鯤?”衛階眉頭微皺,轉而展顏微笑。
“這謝鯤,不正是自己搭上謝家最好的藉口嗎?”
衛階推開小松抓住自己的雙手,沒再理他,徑直來到隔壁雅間門前,推門而入,雅間內的琴聲歌聲隨著開門聲戛然而止。
這間雅間的佈置和隔壁並無二致,只是更加散亂而已,三五個案几後居然都坐著人,都是不到雙十年紀的少年郎,屏風之後隱著一個少女的身形,雙手還放在案几上的琴絃之上。
衛階“粗魯”的闖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離屏風最近的那個少年更是雙目噴火,只是不知道在顧忌什麼,沒有當即爆發出來。
“我當時誰,原來蘭陵公家的結巴郎來了!”
衛階看向說話的人,眼前一亮,這個少年的俊朗之處比起自己,大概也就稍遜半分,再看他坐的位置,離屏風最近,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必是謝家三爺謝琰的公子,謝鯤。
“結巴郎這個稱號只怕要和在下說再見了!”衛階微微一笑,沒有理會謝鯤言語中的諷刺和挑釁。
“姑娘的琴聲醉人,謝少爺的歌聲也迷人,在下在隔壁聽得心癢癢,便不請自來,還望諸位恕罪!”
小松膽怯,並沒有跟著衛階走進雅間,而是留在了門外,心中想著勢頭不對的話,就第一時間回府報訊,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的二少爺,失憶到連秦淮第一美人,第一名妓煙濛濛都忘記了。
“還真是沒想到,一頓棒槌倒是把你的結巴病給治好了,不過這裡不歡迎你,你哪來就滾哪去!”謝鯤渾然不把衛階放在眼裡,論學識,論家世,他自認為都有藐視衛階的資格,若不是美人在側,他早就讓人亂棍打走了。
“我是來聽這位姑娘彈琴的,至於你的歌聲,雖然也算好聽,如果你不想讓我聽的話,我可以選擇不聽的!”衛階轉而對著屏風之後的人影說到,他就是引起衝突,事情越大越好,最好能驚動雙方的家族,這樣說不定自己就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那位淡定爺謝安了!
屏風後的少女不置可否,沒有任何表示,謝鯤冷笑一聲說到:“想聽濛濛姑娘的琴聲,可以,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也獻歌一曲,濛濛姑娘滿意了,你就留下吧!”
“這有何難?”
衛階沉吟片刻接著說到:“謝少爺之前那首歌,應該改自東漢蔡浥醒心琴譜中的秋月照茅亭吧,小子不才,借花獻佛,同樣以秋月照茅亭為本,獻歌一曲!”
“此曲音調高古,趣味深遠。撫之當體月淨秋寂,人月相融,弦手相合,物我兩忘之味。雖曰體味,然用在自然,洗心淨慮,靜靜彈去,其味隨手而就,趣自天成也。”
衛階的聲音雖然不如謝鯤般清澈透亮,卻是低沉厚重,充滿著與年紀不相匹配的成熟意味,一曲歌罷,衛階微笑著說到:“簡單來說,姑娘的琴聲只應天上有,人家難得幾回聞!”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