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衝進來的是小玉,彼時李嘆正揪著我的耳朵,對小玉說了滾。小玉對我可是忠心不二,自然沒滾,但也只是傻呆呆地站著,不敢多說多做什麼。
接著便有其它的婢子也跟了進來,李嘆只能放開我立到床邊,婢子們小心翼翼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大意便是淑妃娘娘特意交代過,在傷勢恢復之前,請二皇子殿下千萬愛惜身子,收心男女之事。
因我的衣衫比較凌亂,這事兒李嘆便有些跳進黃河洗不清,索性他也不愛解釋,憤憤地瞪我一眼,連靴子都沒顧得上穿,光著腳憤憤地走了。
我卻很得意,小玉微笑著打趣,說我原本還愁眉不展的,李嘆來了一趟之後,即便手腳都受了這麼慘的傷,臉上卻是美滋滋的。
“殿下可真是小姐的一劑良藥。”小玉如是說。
我很激動,激動地道:“我只是……只是高興又抓住了他的一根小辮子,跟見不見他可沒有關係!”
“小辮子?”
“對啊,我發現李嘆怕嘮叨,尤其怕母妃嘮叨,這陣子以來,凡是不必要的時候,李嘆都會避著不與母妃見面,就像我從小就不愛跟我爹說話一樣。”
“是麼,小玉倒是沒有發現。”
“好端端的你怎會想這些呢,我整日將李嘆的動作盯著,雖說算不上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過他的喜惡習慣我已摸得門清了。”
小玉淺笑,“小姐對殿下當真上心。”
“嗨嗨嗨,別瞎說,我何時對他上心了,不過是因為……因為除了這個,我也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了,這麼著吧,總歸我現在養病連床都下不去,你去將東知南知西知北知那幾個小倌兒領回來,叫他們陪我飲酒。”
那幾個小倌兒約莫整日裡都盼望著這一天呢,半個時辰的功夫,便齊齊聚到了我的床前,假惺惺地抹了一通眼淚,說我這般碧玉一般無暇的美人,遭了這樣大的罪,著實令人泫然欲泣心疼得緊。
我便看著他們表演,幾人足足演了半個時辰,方才按耐不住,暴露了心中真正的意圖。
他們讓我給他們講故事,講那晚李嘆以一敵百英雄救美的故事。
我說:“哪有那麼誇張,也就幾十號人罷了。”
小倌兒們有些失望,大約是因為我所講述的與傳聞不太相符,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問我是什麼樣的人,拿了傢伙沒有。
剛好我也無聊,便就與他們說說故事逗逗悶子,我道:“就是些尋常山匪罷了,傢伙麼倒是拿了,大砍刀,這麼長!不過我蘇眠眠是誰,那可是從小在校場被我爹一刀一刀砍大的,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我奪下一把砍刀,擋在李嘆身前,他呀,嚇得險些沒尿褲子。”
小倌兒們的臉色愈加失望,且不信任,“可是二皇子殿下分明受了一身的傷。”
“那傷是他爬樹的時候,叫樹杈子刮的,你們也曉得,他這從小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其實也沒有傷得多重,就是些小口子罷了。若不是我攔著,他當時險些去跳崖呢。”
“可是外界傳聞分明是殿下救了王妃娘娘您。”
“你們也說了是傳聞,什麼是傳聞,想叫你們聽見的那才叫傳聞,李嘆怎麼說也是個皇家兒郎,怎可能讓百姓曉得他在危急時刻竟躲在女人裙下,我呢,不喜爭功,傳聞如何便不與它計較啦。”
小倌兒們施施然點頭,東知溫柔且關心地道:“無論如何,殿下與娘娘沒事就好,自聽說出事以後,奴家是日也睡不著,夜也睡不著,心裡空落落的,就盼著能聽到一點殿下的訊息,若是能活生生見上他一面,真是叫我死也甘願了。”
我將他瞪了一眼,西知急忙道:“王妃娘娘別聽他的,他呀,自出了二皇子府後就害了相思,整日裡神神叨叨,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夢裡也在唸著殿下的名字,奴家才是真的關心王妃娘娘您呢。”
東知又忙道:“可別亂講,王妃娘娘要吃醋的。”
“吃醋?”我將手一揮,大方地道:“我不吃醋,你喜歡他就喜歡唄,誰喜歡他我也不醋!”
“真的?”東知的眼睛閃亮亮的,“那娘娘您能不能將殿下的那張斗篷賞給奴家穿一天,就一天。”
“你喜歡就拿去穿麼,穿多久都沒問題。”
小東知美滋滋地就去拿了斗篷,這麼披那麼披,四處問人好不好看,我看在眼裡有些不大舒服,但是我忍著,不就是件斗篷麼,我的斗篷多了去了,這一件除了暖和點,哪有什麼特別的,我不小氣,一點也不小氣。
我說:“你們還想聽二皇子的什麼,統統問出來吧,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
小倌兒們便踴躍起來,從他走路時是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到他束髮時襟帶在髻上纏繞幾圈,再到他喜歡飲什麼酒喝什麼茶,聽什麼樣的樂曲泡什麼樣的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