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在仙界供職於姻緣殿,是月老這二百年裡最得意的門生,初出茅廬便已著作等身,代表作有《姻緣三十六計》《陰陽和合大法》以及小說《瓢潑男神愛上我》等。
這回她留給我的,便是《姻緣三十六計》和《陰陽和合大法》這兩本理論書籍。
這一位紅色的神仙一來一去,李嘆就像沒見著似得,還在埋頭吃吃吃,我將其中一本書冊翻開,其中內容尺度寬廣,不堪入目。
李嘆這才抬起了頭,說:“心肝肝,撓背背。”
我便將手掌探入他的衣襟,上下左右一通亂撓,李嘆就那麼低著頭,十分地乖巧,像是享受又像是在接受某種懲罰,直到終於忍不住悶吭了一聲,我便曉得是我將他撓疼了。
距離遭雷劈那日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手綁著手,穿衣坐臥都不方便,我將自己收拾得還算清爽,李嘆已越發像個乞丐,這兩個月裡我沒幫他洗過一回澡,是該皮癢了。
我說:“起來,我帶你去洗洗。”
李嘆就這麼傻乎乎地跟著,仍是那間浴房,只是沒有鎖門,我用剪刀將他的衣裳剪了,把他扔進水裡,就像在湯鍋裡丟進一隻褪了毛的雞。
浴室中仍是煙氣蒸騰,李嘆入了水,便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甚至把臉靠在我的手背,甜蜜蜜地道:“心肝肝真好。”
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想得太多、負疚感太強,李嘆對我感激,我便覺得這些日子確實有些對不住他。
那個聰明李嘆很討厭,可這個傻瓜李嘆是無辜的。
我說:“你轉過去,我給你擦擦。”
李嘆便轉了過去,仍是那麼一面玉璧一般的脊背,只是略略消瘦了一些,怪我這些日子不想經常伺候他拉撒,凡是盯著的時候,都有意不讓他吃飽。
我可真是個心腸歹毒的婦人,啊!
但也不完全是,譬如李嘆肩胛處那道淺淺的傷痕,淺得已經有些看不出來,那是我們剛剛成親的時候,大皇子李鳶在樑上懸刀,想要殺他或者殺我,彼時那刀已經落上了李嘆的肩胛,是我將他撞開,空手接了白刃。
又譬如李鳶曉得李嘆是個吃貨,幾次三番在他的食水裡投毒,也是我一再挑三揀四,一員一員換掉了李鳶放在二皇子府裡的暗子。
只是這些事情我都不欲讓李嘆知道,一來他是傻子,說了也聽不懂,二來,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他,而是他是我歷劫劇本里的重要角色,我得讓他活著。
想到這些,又使虐待李嘆這事兒在我心裡放安穩了些。
我說:“李嘆,我擦了你的背,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說:“哦。”
我又說,“那我以後有了妊娠,你要認的,曉不曉得?”
他便問我什麼是妊娠。
“妊娠就是懷孕。”
“何為懷孕?”
“懷孕就是……”我想了很久,直到李嘆又問了一遍,我說:“懷孕就是我的肚子裡有一座房子,有人在房子裡放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便在房子裡生根發芽越長越大,直到有一天他長得太大,房子裝不下他,他就會走出來了。”
“心肝肝的肚子裡有房子?”
“每個女子的肚子裡都有房子。”
李嘆便轉了回來,將下巴抵在我的手背,抬起了頭,一雙眼睛被這室中的氤氳水霧洗得格外清明,他說:“想看。”
“看什麼?”
“房子。”
別說,我這身體真是將房子掏出來給他看看,再塞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疼啊,血呼拉茬的,會嚇壞小孩子的。
我呵呵呵地乾笑,正看到白瓷牆壁上投下映像,房門不知何時開了半側,一道人影閃過,手裡似放出了什麼暗器。
我急忙拿出空手接白刃的勇氣,全身將李嘆護住,可是等了片刻,卻又好似無事發生。
待重新給李嘆穿上一件乾淨衣裳,我將他牽了出來,才看見南妖妖正端端跪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