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疼,像被天雷劈過一樣,渾身上下每一寸每一節都疼,這大約就是被蹂躪的滋味?這些複雜的事情我還不懂,只能死死地抓著狐裘,縮在角落裡持續不斷地發抖。
白驚鴻已經起身穿好了衣物,無論什麼樣的衣衫,纏在他的身上都會自添一襲華美,少君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我還是很想知道。
我想乞求他,給我一雙眼睛吧,再普通再尋常不過的眼睛就足夠了,只要還能讓我看得見他。
還沒等我開口,他低低地說了一聲,“有人來了。”
下一瞬,我的身體也被衣衫纏住,完好無損,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走進來的是豔豔,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她是不是還是穿著那身大紅的衣裳,酥肩半露,風情萬種。
我只聽到她攜著哭腔,沉重地跪在白驚鴻的腳邊,哀求著道:“妖君!妖君大人,求你饒了溯溯吧……”
溯溯是我的名字,豔豔就是生了我的凡人母親,她腹裡沒有詩書,為我取名也很隨意,想著自己叫豔豔,凡世十分悽苦,便想要為我取名叫素素,許能過得平安長遠一些。
我初到妖府做送飯婢女的時候,白驚鴻問我的名字,他問我是哪一個“素”字,我不曉得,他想了想,在紙上寫下一個字,告訴我,“白溯,你以後的名字。”
我很喜歡。
白驚鴻還是一貫冷漠疏離的模樣,不管豔豔怎麼哭,他自傲然站立無動於衷。豔豔只能繼續哭道:“溯溯什麼都不懂,她還只是個孩子,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將她教好,妖君要剔我的仙骨也罷,要將我打下十八層地獄也好,我願意為妖君做牛做馬,只求妖君放過溯溯啊……”
說實話,自我從豔豔的肚子裡爬出來,做了幾百年的母女,我都不曾見她哭過,她常說:“都是做了神仙的人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高興的事兒,就是現在叫我死,我也是笑死的。”
我活了幾百年,終於曉得了什麼叫做母女情深,譬如我明知道會被最喜歡的人討厭,也一定要去救她,譬如她寧願被打回原形去為人做牛做馬,也一定想我能活著。
我很感動,感動得想哭,哭不出來,就只能笑了。
白驚鴻見不得我笑,瞥我一眼,問豔豔:“你看她那副樣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豔豔驚恐地問:“難道妖君,打算一直把她留在這裡?”
白驚鴻問:“有什麼不妥?”
“這……這與禁寵有什麼區別?!”
豔豔到底是做過人的,見多識廣,白驚鴻以為將我的衣裳纏上,就可以掩蓋罪證,可是豔豔從這一床的狼狽中,早就將他看穿了。
白驚鴻惱羞成怒,不想說話。
豔豔繼而哭道:“我曉得下月妖君就要與翡玉帝姬完婚,天君膝下還沒有兒子,只要妖君成為天婿,就有資格被天君名正言順地冊為太子,等到妖君繼承天君之後,這世上要什麼東西得不到,可是溯溯還小,她不能這樣暗無天日地永遠見不得人啊……”
白驚鴻似乎抿唇,冷冷地說:“是她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妖君你,你不是也做了嗎?!”
“你!”
我見過白驚鴻發脾氣的樣子,那一年幽都的嫋兮神女愛慕妖府少君的美色,差了幾個青面獠牙的猛士來妖府提親,幽都的猛士猛則猛矣,就是腦子都不太夠用,他們聽說妖府少君白驚鴻,就是那個模樣長得像姑娘一般的斯文青年,求親不成,便將我當成是白驚鴻,五花大綁抬去了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