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少夫人,現在是聖人召見,容不得你在這裡耍小脾氣。你還是趕緊跟咱家走吧!若是去得晚了耽擱了惠妃娘娘的病情,聖人怪罪下來,別說你了,就是整個崔家都不見得能扛得住!”傳旨的內侍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麼說,當即便恐嚇她道。
慕皎皎依然搖頭:“我的行醫箱被毀了,現在去了也是白去。”
“行醫箱宮裡多得是,你想要什麼都能給你拿過來。現在,只要你人進宮去就行了。”
“我的行醫箱和他們的不一樣。沒有它,惠妃娘娘的病我沒法治。”慕皎皎堅持道。
“崔六少夫人!”內侍忽的捏尖了嗓子叫道,“聖人今天是給咱家下了鐵令了,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若是依然冥頑不靈的話,那就別怪雜家叫孩子們把你給抬進去了!”
“即便我真治不好惠妃娘娘的病,你們也得把我給弄進去是不是?”慕皎皎突然低嘆口氣。
“沒錯!”
“那好吧,我去。”慕皎皎無奈妥協。
內侍終於笑了:“六少夫人您看看您,要是一開始就答應了不就好了嗎?浪費了這麼多口舌,現在還不都是一樣的結果?您趕緊隨咱家進宮去吧,門口轎子已經等著了。若是您這次能治好惠妃娘娘的病啊,說不定崔六郎君就能官復原職了呢!”
慕皎皎無力看他一眼,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出了茶樓,慕皎皎果然看到一頂軟轎正停在那裡。軟轎邊上站著四個器宇軒昂的男子,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慕皎皎稍稍瞧了一眼,便知這幾個人最低也應當是羽衛出身。
羽衛乃是皇帝的衛隊和儀仗,負責保護皇帝生命安全的,一般只能由貴族子弟擔任,而且越是靠近皇帝身邊的羽衛,那出身更是高得可怕。現如今,居然讓四個名門出身的郎君來給她抬轎子,這份殊榮實在難得。
慕皎皎上了轎子,四個羽衛立馬便將轎子一抬,邁開步子迅速往皇宮方向而去。
綠豆一個小娘子追了幾步就追不上了,還是清風清雲姐妹倆一左一右將她給架起來才勉強跟上。
轎子到了宮門口,領路的內侍早高舉令牌呼嘯而過,轎子更是一刻不停直接往皇宮深處而去。
及到武惠妃的寢宮,這四個羽衛才險險停下。
慕皎皎下轎,高力士早主動迎上前來:“崔六少夫人您可算是來了!趕緊裡邊請,聖人和惠妃娘娘已經恭候您多時了!”
慕皎皎隨著他走進去,便見到武惠妃的寢殿內已經聚了不少人了。壽王、武家的女眷,以及太醫院內烏壓壓的一群老太醫們。而在這群人中,慕皎皎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壽王身後的彭彰。
他也察覺到了慕皎皎的視線,霎時眼神一閃,低下頭去。
“崔六少夫人,這邊請。”高力士再次給她指明方向。
慕皎皎繞到內室,這裡頭就清爽多了。只有聖人一個人坐在床頭,正握著武惠妃的手在低聲說著什麼,四名宮女候在兩旁,輕輕打著扇。
慕皎皎走上前去,可算是見到了武惠妃其人。
一轉眼,又是兩年多過去。記憶中的武惠妃明豔動人,高傲難以親近,但眼前這個躺在床上的人卻是形容枯槁,面色蠟黃。她躺著也極不安穩,雙眼死死瞪得大大的,許久都不見眨一下眼睛。胸口也是急劇的上下著,喉嚨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彷彿破風箱一般。
那口中更是念念有詞,大叫著‘他們來了,他們又來找我了!我們說要我償命,要我下去陪他們!不,你們走!你們走遠點!不關我事,你們分明就是謀反自盡的!和我沒關係!’
嘴裡大叫,她的雙手也忍不住在半空抓捏,雙腳也蹬個不停。
一不小心,聖人握著她手的手背都被她尖尖的指甲劃出幾道血痕來。
然而聖人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急忙對慕皎皎道:“你快給她看看!要怎麼治,用什麼藥儘管提!”
“她這個病我現在治不了,聖人您還是叫人趕緊準備後事吧!”慕皎皎卻道。
聖人臉一沉,壽王在外頭聽到訊息後立馬跑進來:“你治不好?你胡說八道!你醫術不是很高明的嗎?你不是連魏王世子的病都能知道的嗎,為何到了我阿孃這裡,你就這麼說?你分明就是還在記恨當初武家人對你做的那些事,所以故意報復!”
“如果你們是在半個時辰前找到我,惠妃娘娘的病我能治,而且保證明日子時之前必好。可是現在……你們終究還是來晚了。”慕皎皎搖頭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