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這個一兩分的機遇就被他們給撞上了。
過了十五,吏部終於下了任命,崔葏被安排進了御史臺。這是個好地方,只要他在接下來三四年的時間裡表現得好,那就是妥妥的進入中樞的料。
但崔蒲這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們搞錯了吧?”
拿著吏部的任命,他一連高呼了好幾聲。
慕皎皎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陵縣知縣……這是怎麼一回事?吏部再怎麼安排,也不該把你安排到那個地方去啊!”說著,她忽然問道,“武立新這次被調到哪裡去了?”
崔蒲一怔,當即起身。“走,去阿爹那裡!”
崔閣老坐在書房裡頭,現在也沉著一張臉。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我兒辛辛苦苦開創的大好局面,如今好容易開啟了路子,他們就輕而易舉的將成果給摘走了,反還留下一個爛攤子再去給他收拾,這是什麼道理?他們姓武的也未免太欺負人了!不行,我要去找聖人問個清楚!上次就已經欺凌過我崔家一次了,現在他們竟然還敢變本加厲,真當我崔家沒人嗎?”
“阿爹息怒!萬萬使不得啊!”崔葏幾個正在裡頭,趕緊就攔下崔閣老。
“怎麼,你的地方定了,你滿意了,就不管你阿弟了嗎?”崔閣老立馬怒氣衝衝的問。
“兒不是這個意思!兒只是想提醒阿爹您一句,從本質上來說,海陵縣底子比天長縣好,又佔據了靠海的地理優勢,把阿弟從天長縣調到海陵縣去,也可以說是高升。而且他還年輕,才當了三年的官,吏部出於磨礪他的考慮再將他放在知縣任上幹上一兩任也是說得通的。他們這麼做,於理絕對說得通。您若是就這樣去鬧,反而正中武家人的下懷。要是他們再趁機從中作亂,給阿弟安排個窮鄉僻壤,那就糟糕了!”
“於理這事的確說得通。可是於情呢?姓武的自己沒用,就撿我兒現佈置好的地方,他接下來幾年什麼都不用做,只管躺在他的知縣位置上呼呼大睡、等著坐享其成就行了。而我兒卻又要去從頭開始,而且還得先把他弄得那一團糟汙給收拾好!打量我不知道他們的用意嗎?他們就是想借此拖住六郎的腿,讓他這一任知縣做不出任何成績來!”
“阿爹既然明白他們的打算,那就應該知道武惠妃肯定已經準備好了應對之策。只要您去找,他們不僅不會給您一個說法,反而會反咬一口。到時候得不償失啊!”
“那難道就讓六郎硬生生吃下這個虧?”
“阿爹,這個虧我吃就是了!”崔閣老話音剛落,外頭立馬傳來崔蒲的聲音。
父子兩個聲音一頓,便見崔蒲和慕皎皎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六郎,你什麼時候來的?”崔閣老忙問。
“我們剛來。本來是想來請阿爹去幫忙問問武立新的去處的,不過剛才聽到你們的話,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正合我的猜測,我早知道武惠妃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而且前些日子我又當眾給了太子沒臉,他也必然會給我一點教訓。這兩方合力打壓我,我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好前程了。”崔蒲冷聲道。
崔閣老搖頭長嘆口氣。
崔葏小聲勸道:“雖然現在這個地方不太如咱們的意,但好歹也不算個壞地方。阿弟你就先忍忍吧,接下來你只要能將海陵縣恢復到往日的榮光,想必那裡的百姓就會對你十分滿意了。畢竟,有武立新那個例子擺在眼前呢!”
崔蒲嘴角一扯:“阿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阿爹,阿兄,你們放心。武家想盡辦法讓我和武立新位置對調,暗地裡玩這種明升實降、明降實升的把戲,不就是想打擊我的熱情,讓我心灰意冷不再好生做事嗎?那他們就錯了主意了。我既然能把天長縣從揚州城裡排不上名號的一個小地方做到名揚天下,那麼這個底蘊豐厚的海陵縣自然就更不在話下!他們要打壓我,我就越發的要反彈,讓他們知道我崔蒲不是他們想壓制就壓制得住的!接下來三年,我定會做出更加亮眼的成績,叫姓武的好好看看,他們推舉出來的接班人就是不如我,這輩子他武立新就只能跪在我腳下稱臣!”
“好!”聽到他慷慨激昂的說辭,崔閣老也不由激動拊掌,“不愧是我兒子,有志氣!既然如此,海陵縣就海陵縣吧,阿爹支援你到底!”
只是,在崔閣老跟前說的義憤填膺。等一回到住處,崔蒲立馬就跟蔫了的皮球一般又鑽進慕皎皎懷裡去尋求溫暖了。
“嗚嗚嗚,我好傷心。嗚嗚嗚,娘子你看到了吧,他們姓武的好不要臉,居然能幹出這種事情來。我辛辛苦苦種的樹,給他澆水,給他施肥,現在眼看著開花結果了,果子就要成熟了,姓武的居然就把我給趕跑然後自己來摘果子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嗚嗚嗚,氣死我了!”
慕皎皎也很無語。
終其兩輩子,她也沒見過臉皮厚到這個地步的一家子。姓武的這一家可真是重新整理了他對極品和下限的認知。
“你——”
正想柔聲安慰他幾句,卻不想她才剛張口,一種噁心的感覺就席捲而來。她趕緊推開崔蒲,彎腰便是一陣狂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