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皎皎趕到平康坊時,芙蓉家門口早已經聚了不少人了。
上得二樓,更見到君君姑娘的房門口擠擠挨挨的全是人。只是人雖多,外頭卻是一片肅然的寂靜,便使得屋內崔蒲和武立新的聲音越發的清晰可聞。
“把門給我撞開。”慕皎皎對隨身而來的清風清雲吩咐道。
兩個人連忙應是,便上前撥開人群,一腳將緊閉的房門踹得大開。
此時的房內,崔蒲正和武立新相對而立。武立新一臉陰冷:“崔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你給老子滾蛋,老子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不然,你就別怪我不顧你閣老府六郎君的體面,給你點顏色看看了!”
“武二,你要對付的人是我。現在既然我已經來了,你有什麼只管衝著我來就是,何苦還為難她一個弱女子?”崔蒲冷聲道。
“誰說我是衝著你來的?老子今天就是衝著她!老子喜歡她,就愛看她跪在老子腳邊苦苦哀求的模樣,發誓不把她玩死不罷休!”武立新桀桀笑道,看著崔蒲的眼神卻彷彿兩把磨得極利的刀子,刀尖泛出點點寒光,時刻準備著插入他的心臟深處。
他現在可謂是恨崔蒲入骨。這個傢伙,上次便利用方宜修叫他丟盡了顏面,而他不過是叫人在他們百草廳裡挑事去給他點教訓,卻沒有成功不說,反還讓這個傢伙抓住自己的人,還把人給送進了官府裡去了!那借口更是噁心,他竟說修文是在平康坊偷人家小娘子的肚兜被抓的!這麼丟人現眼的事,還鬧得半個長安城都知道了,對武家的影響極為惡劣。偏偏又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法子,竟將這個訊息捅到了惠妃姑姑耳朵裡,轉天惠妃姑姑就把他和阿爹叫進宮去,狠狠敲打了一番。
從宮裡出來後,阿爹臉都青了。原本答應過他會把修文給從牢裡救出來的,竟也不救了,還轉頭就把修文一家子全都提腳賣了,並專門囑咐人牙子一定要把他們都賣到邊疆苦寒之地為奴去!
這便是生生折斷了他一臂!
這還不夠。處置完了修文一家子,阿爹又第一次對他大發雷霆,將他趕到祠堂去跪了兩天兩夜,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他差點就活活死在那個陰森森的鬼地方。
好容易阿孃哭著求了阿爹,才把他給放了出來。他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實在是不出不快。因此一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立馬便出來找這個混蛋的茬。
你不是對我的左膀右臂動手嗎?那好,我就去折磨你喜歡的女人!反正一個花魁罷了,賤籍而已,可以隨便他怎麼折騰,玩死了阿爹和姑姑也不會多說他一個字。只不過你崔蒲心裡肯定就難受了吧?畢竟這可是你心疼了多少年的人了!
果不其然,他才來沒多久,崔蒲就聞訊趕來了。一來就將人給拉到身後保護起來,還一反平日吊兒郎當的德行,竟是大聲和他叫起板來!
這可真是太好了!他還就怕他不和他叫板呢!
武立新冷笑數聲,便對身後的家丁一揮手:“給我上,把君君姑娘帶過來!”
“是!”
七八個家丁一擁而上,從兩邊包抄過去。
崔蒲和盧九王十七三個人立馬將君君姑娘團團保護在中間。這樣,和家丁正面衝突的就成了他們。
其實這些個家丁根本就不是衝著君君姑娘來的。一到了近跟前,他們中的大半拳腳就直衝著崔蒲幾個人去了。偏偏崔蒲幾個都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從來都是講究動口不動手的,他們哪裡是這些武立新精挑細選出來的壯漢的對手?不過掙扎幾下,場面就成了武家家丁對他們單方面的毆打。
武立新見狀,更是拍掌大笑:“打得好!你們給我再用力些,只要打不死他們,所有事情小爺我都給你們擔著!”
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哐噹一聲,緊閉的房門被踹開了。半扇房門都被踢飛了出去,轟的一聲落在地上。
巨大的聲響壓過了室內的大喊大叫,嚇得所有人都忘了手頭的動作,紛紛轉頭朝這邊看過來。
慕皎皎在清風清雲的保護下走進來,看到的就是崔蒲幾個被人圍在一起打得鼻青臉腫的情形,頓時眼神一暗:“把那些人都給我扔開。”
“是!”
清風清雲聞言立馬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那七八個壯漢都提起來扔了開去。
崔蒲見到來人是她,先是一驚,立馬便走上前來:“你來做什麼的?趕緊回去!”
“我不來,難道任由你因為一個花魁娘子而被人給活活打死嗎?”慕皎皎淡淡瞧他一眼,便慢步朝內走了過去。
紅豆連忙搬來一張榻,在上頭鋪了一張厚厚的羊毛毯子:“娘子,好了。”
慕皎皎扶著她的手坐下,又從綠豆手裡接過暖爐抱在手裡。
這雍容自在的姿態,同這一屋子亂象格格不入,因為越發的招人眼球。
君君姑娘早已經被眼前的場面嚇得面色慘白。見慕皎皎來了,她趕緊便提著裙子跑到她跟前跪下:“六少夫人,今天的事都是奴的錯,同六郎君無關。您既然來了,那就趕緊帶他們走吧!”
“這是我們客人的事情,自由我們自己來解決,你一個花魁娘子只管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了,有什麼資格從中指手畫腳?”慕皎皎淡聲道。
君君姑娘一滯,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兒也定住了,一時竟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那邊武立新見狀卻是大笑起來。“好,好,好,真是好啊!崔六,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男人上青樓還要自家娘子來助陣的!你這個崔一腿的名號可真不是浪得虛名啊,我武某佩服佩服!”
崔蒲額頭上啪的爆出來一根青筋。一瞬間,他真想撲上去把這傢伙按在地上打!
只是鑑於剛才他們被痛揍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他還是慫慫的將雙腳定在原地,色厲內荏的叫道:“那又如何?我喜歡!我家娘子也不反對,我們就這麼玩兒了,有可不可?娘子,你說是不是?”
“郎君說得沒錯。”慕皎皎頷首,便將他也給拉到身邊坐下。
崔蒲半邊身子一歪,差點沒坐穩。不過更不穩的是他那一顆小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