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繁星似錦,連帶著秦蘇的夢,都格外的香甜。
再一睜眼之時,已是次日清晨。
秦蘇沒有告訴劉叔自己要去賑災發粥的事情,她知曉劉叔若是知曉她出了城定會責罵。
因為,她從小到大,不知是什麼原因,劉叔並不肯她出城。
而就連劉叔自己,這些年來,也未曾踏出過長安城半步。
她太過於嚮往城外的世界了,以至於,當趙起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城外的郊外十里處,乃是河套走廊一帶擁擠過來的難民。
流離失所的難民擁堵城區郊外已有一段時間,但始終未曾受到當權者的重視。
若不是前幾日,已經被逼無奈的難民集體衝撞城門,一時間血流成河死傷無數,朝廷也不會為了這些難民來賑災了。
不過是一場安撫民心的作秀而已。
“小蘇蘇,我怎麼老覺得今兒眼皮在跳,會不會出什麼事兒啊?”
秦蘇只把要出城的訊息告訴了雀兒一人,臨走的時候,雀兒緊緊拉著秦蘇的手不肯放,擔憂地說道。
“放心吧。不過是去盛盛粥之類,哪裡來的你瞎想的什麼事兒?”
秦蘇寬慰完雀兒便一路朝著城門那處去了。
今日的天氣格外的悶熱,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天際,鳥雀低飛盤旋,一切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是一場大雨來臨之前的徵兆。
許是天氣悶熱的緣故,一路僅僅也就幾個小商販挑著擔子匆匆趕路,整個長安街上看起來空空蕩蕩。
秦蘇走到了城門處,守門的將士攔住了她。
其中一個看上去是頭頭的將士粗聲粗氣地喊道:“通行證!”
“通行證?”
秦蘇從未出過城門,雖知有通行證這個玩意兒,但是卻也沒有見過,何況,趙起那老頭兒也沒給她啊。
“沒有啊?沒有來這兒幹啥?走走走!”
那頭頭不耐煩地揮揮手,剩下的人就要來攆秦蘇走。
“官爺等等。我是今日來去郊外發粥的宮中之人,可否放行?”
秦蘇往後退了一步,賠著笑從懷中拿出了那枚趙起給的令牌在官差面前晃了晃,以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那官差見了令牌,面容之上立馬露出了恭敬之色,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原來是李公公的人,失敬,失敬。方才多有唐突,還望公公勿怪。”
秦蘇微微一蹙眉,心裡想著——莫不成這令牌的來頭還不小?
她也沒細想,見這官差放行了,便也就大搖大擺地出城了。
出了城她一路往南走,所見之景皆荒涼且荒蕪,所見之人更是令人不忍再看。
有小嬰兒咬著枯瘦如柴的年輕母親的卻吸不出一點奶水,急得哇哇大叫,而母親卻只能一咬牙將自己手指咬破給孩子喝自己的血的;亦有為了剛挖的一個草根而欣喜萬分,小心翼翼捧著送給已經年邁的母親口邊的;亦有人挖了半天一直挖不到可以吃的東西,摸了摸肚皮只能默默地捧了一抔土的。
整個路邊整個山頭早已寸草不生,大地亦乾裂枯竭,路邊時不時傳來有人死去的哭聲。
秦蘇看在心裡,眼中全是悲慟之意。
她從來沒有想過,城外和城內的差距會如此之大。
城外連一口吃的都吃不上了,而城內卻是大魚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