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也白了她一眼,連忙說她不著調,老媽嘀咕了兩句,這才作罷。
“阿姨,您看,這是我給您拿的我們最近買來的電飯煲!”付萍萍回來了,把一個大箱子放在了我們面前,“來,您開啟看看!”
正在拆箱子的時候,售樓部的大門處傳來了一陣喧譁,倒是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裡,“幹什麼,出去,出去,你幹什麼啊,出去,聽到沒有……”一個年輕保安在門口大吼著,裡面的客戶都紛紛地站了起來,我們一家也站了起來抑或地看著門口的位置。
“您讓我進去吧,求您了,我要見徐總啊……”這聲音極為老邁,而看到這聲音的發聲人,我更加愣神了,竟然是一位一瘸一拐的殘疾人。
只見他一身的破布爛衫,滿臉胡茬,頭髮捲曲地幾乎沒了形狀,張開嘴之後一水兒的氟斑牙,還有那看不出顏色的褲子上是一點一滴的乾涸的白漿。
看著打扮應該是個農民工,並且還是一個身患殘疾的農民工,他說著伸手抓住了保安的胳膊,保安當即跳了起來,彷彿遇上了瘟神一般,“滾出去,你還要讓我說多少遍呢?”
“哎呀,我做了一年了,還沒有拿到工錢,請您行行好,讓我去見見徐總吧…..”他說要見徐總,我看向了沙盤的位置,就是那個渾身痞子氣的徐總嗎?
正在這時,那個徐總走到了大門的位置,身後還跟著那兩個精壯的男子。
“徐總啊……”殘疾民工看到了徐總,趕緊做出了下跪的舉動,“我求求您了,請您先把我的工錢給結了吧,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在等著我這工錢過年的啊……”那個民工說著說著開始哭了起來,他甚至慢慢地爬向了徐總,伸手竟然拉住了徐總的褲腿。
“草!”那個徐總厭惡地扯了一下褲腿,“你們他媽的都是死人啊,這麼噁心人的玩意兒都他媽不會清理走嗎?”他身後的那兩位精裝的男子見此情景帶上了雪白的手套,走上前來一把架起了民工的兩隻胳膊,直直地往外拖了出去。
“滾!”他們說著就把民工給丟在了地上,就彷彿在丟著一袋垃圾,或者是一件沒用的舊衣服。我猛然站了起來,疾步往外走去,老媽在我身後喊著我的名字,但我卻不予理會。
“你他媽的找死……”其中一個帶著白手套的精壯男子抬起了腳,居高臨下地照著那民工的頭上就要落下去,我看到這一幕快步上前,飛起一腳踹在了那白手套的腿上,還好,那腳沒有落在民工的頭上。
“媽的,你誰啊?”白手套那黑色的西褲上被我的運動鞋落下了一個可惡的鞋印。他準備跟我動手的時候,付萍萍跑了出來,擋在我面前,向他解釋著,我是這裡的新業主,這白手套才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老媽要把我拉走,但是我搖搖頭,老爸把老媽拉到了一邊,我看著躺在地上的那農民工,心下滿是酸楚,“謝謝你,小哥!”他慢慢地坐了起來,拱起了兩隻髒兮兮的手掌給我作揖。
“嗚嗚嗚,我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我找包工頭要錢,包工頭讓我找這個姓徐的,我找姓徐的,姓徐的又讓我找包工頭,他們相互推啊……”他邊說邊哭邊抹著眼睛。
我摸了把口袋裡面只有兩張粉紅色的鈔票了,“來,這個給你!”我把錢慢慢地塞到了他的手中。他吃驚地看著我,嘴巴都合不攏了。
“先去吃點東西吧!”我說著慢慢地站了起來,我自知我救急救不了窮,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那民工慢慢地從地上站起,接下了錢,一瘸一拐地離去。
“兒子,我看你就是傻不是嗎?”晚上,老媽一邊洗腳一邊看著城中各大傢俱賣場的畫冊,一邊還數落著我。
“行了行了,兒子就是心地善良啊,那人也挺可憐的,給人家一個吃飯的錢有什麼不對!”老爸拿著遙控器換了個臺,嘟嘟從我的房間探出頭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老媽正要反駁,而電視上又閃出了新的畫面,是我們z城的電視臺,“我市川江豪庭樓盤,今天下午在其三期的工地上發生一起民工墜樓事件,據悉,這墜樓的民工正是因為被拖欠工資,多次討要未果,請看本臺記者在現場發回的報道……”
畫面閃回到了建築工地,死者的屍體已然被蒙上了一層白布,但他的照片卻顯現在電視上,我看到之後目瞪口呆,餘鐵牛,男,1965年4月1日......
這個人正是今天我救下的那個殘疾的民工,怎滴晚上就跳了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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