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腳下之物不是別個,正是一口碩大的朱漆棺材,夜深露重的,並且在光線十分的不好的情況下,但是這口棺材,卻在這夜色當中散發著微微的血光。
陳二奎的身子抖動如篩糠,後背出的汗就迎著這棺材四周擴散的陰風,“啪嗒啪嗒”地往下落著。
此時,夜霧又突然降臨,周遭的景物都隱匿在了這夜霧當中,而陳二奎立刻手腳並用地往上爬著。
說來也奇怪,平時爬牆上樑都如履平地的陳二奎,這次的身子卻異常沉重,爬了許久,身子都軟軟地滑落下來,再次落在了棺材上。
最後一次,陳二奎一使勁,才猛地從下面爬了上來,但早已氣喘吁吁,也累的幾近脫力!
他坐在那地上猛地喘著粗氣,連滾帶爬著站了起來,往前走去,夜霧越來越厚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看不清楚了。
經歷了剛剛那一幕,他心中的恐懼陡然增加了許多,便不由得高聲唱起了紅色歌曲——揚眉怒雲黑,揮臂驚雷立,大刀像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這首革命歌曲,氣勢磅礴,在一定程度上也給他提高了一些氣力!但走了一圈之後,那熟悉的一幕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夜霧撒開,地面上,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呈現在他的面前,洞中仍舊放著一口朱漆棺材,在夜霧籠罩下,這洞彷彿是惡魔的一張黑洞洞的大口,裡面那紅色的舌頭若隱若現。
陳二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看著這樣子的景象終於繃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忽而想起老輩們說的話那還是非常有道理的,悔恨自己不早點聽勸,今夜看來當真是遇到“鬼打牆”了,看來勢必要在這墳場當中困頓一整晚上,運氣好的話,等到天亮才會散開。
老輩們說過晚上一人出門時,儘量不喝酒或少喝酒,保持頭腦清醒很重要,如若不然,那詭異的事情往往會第一時間找到你的身上,看來自己這次當真是栽在了平時的狂妄自大上。
可既然遇到了這詭異事件了,那就要勇敢面對,想到此,陳二奎,深深地吸了口氣,邪魅善以術法魅人,現在定然要保證自己的頭腦清醒。
想到此,陳二奎便努力地回憶著老輩們說過的話:夜晚出門時,需隨身佩戴紅繩子或辟邪吉祥物,可規避邪祟之物近身,或者隨身帶明火或明光,以備不時之需,但看遍自己周身,這兩樣東西,全身上下卻沒有絲毫,當真讓他叫苦不迭。
於此時,卻想起了爺爺之前交代給他的一句話——倘若走到一處,衝撞了當地的‘攔路人’,不管是‘攔路人’是人是鬼,都必須要當即跪下,向其誠心認錯,這樣子還有幾分勝算可保自己無事。
“噗通”一聲,陳二奎當即跪了下來,“咚咚咚”地朝著這個露著朱漆棺材的大洞磕著頭,“小子陳二奎,有眼不識泰山,打這走過,對您多有打擾,望閣下行個方便……”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來勢兇猛地響頭,直到磕的兩眼發黑,頭昏腦漲,方才罷了!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這周遭的夜霧仍舊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還是一如既往地濃郁。
“嘶……”聽到他這麼說,錢輝的爸媽暗自吸了口涼氣,他們本不是這同道中人,聽到這樣子的故事,肯定會心生膈應,但我和崔明伏卻早都習以為常,只是走在這山林間,聽到陳二奎講出這樣的話,也會有一種強烈的身臨其境的感覺。
“呵呵,我當時就以為自己那宿,就要交代在那個地界兒了!”陳二奎說著不住地嘆著氣,“想著自己不就是走在那邊說了句醉話,撒了泡尿嗎?都給磕了這麼多的頭了,難道還是不原諒嗎?”
“那後來呢?”獵奇心點燃了我繼續往下聽的慾望,我不由自主地問著。
陳二奎抹了一把頭髮,“嘿嘿”地笑了兩聲,“可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還真的出現了轉機!”聽到這裡,大家頓時都來了精神,陳二奎微微一笑,接著剛剛說的話,繼續往下說著。
結果就在他磕了這幾個結結實實地響頭之後,那夜霧竟然就在他眼前慢慢地散開了,緊接著,就看到前方有一處明火。
雖然只是那如豆的光亮,但慢慢地竟然在這夜霧當中幽幽地飄了過來,竟然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待他看清之後,不禁咋舌,這竟然是一個白色的燈籠,而這燈籠只是懸浮在這半空中,燈籠紙上還寫了兩個油黑的古體大字——接引!
“當我看到這個燈籠之後,我的腦袋當即‘嗡’了一下,在我小的時候,我爺爺曾經跟我講過這‘接引白童子’的事情,只是,那時年幼,壓根不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但沒有想到這次還真的讓我結結實實地撞上了……”
我心下暗驚,可崔明伏卻是一臉不屑,“嘿,大叔,我也是從小在東北長大的,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