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貞德’再次開口時,竟然是這種說話習慣,凌默怔了怔,問道:“這是什麼自稱?你到底是零號,還是聖女貞德?”
“我是零號,也是聖女貞德,”零號拿手碰觸著自己的脖頸,另一隻手在全身上下摸索著,語氣有些呆呆的:“從一開始,貞德就是我,我才是正牌的聖女,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吊炸天騎士才是冒牌貨。零號一邊確認著自己的身體狀態,一邊認真的回答著。”
“什麼意思?”凌默問道:“無頭騎士貞德已經存在了二百多年,也有生前的記憶,以及生前的執念,而你才誕生不過幾年,哪來的勇氣自稱正牌?”
“生前的記憶,我也有。”零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只不過,我對生前的事情沒有任何執念,死了也就死了唄,什麼教派什麼金色要塞,都不再和我有任何關係,因此便懶得提了。零號身體機能確認完畢,一切正常,有些小開心的回答道。”
不等凌默繼續發問,零號就接著解釋道:
“凌先生,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他的靈魂,起碼有九成都匯聚在他的腦袋裡,作為思維的主要誕生之地。剩餘的那一成靈魂,不過是散落於身體各處,用來操縱其他的器官罷了。無頭騎士生前也是普通人而已,頭被砍下來,本該死亡的他受到死靈能量的影響,轉化成為了死靈生物,但無論如何,成為無頭騎士時,體內的靈魂也只是原來的一成罷了。”
“因此,無頭騎士誕生之初,往往都渾渾噩噩,只知憑本能行動,這和它們出生即是三級魔獸的實力狀態並不相符。後來,隨著狩獵越來越多,魂火愈發的壯大,靈魂也逐漸得到了修復,他也就會回憶起越來越多的生前記憶。”
“但無論怎麼去回想,由於先天性的劣勢,他的記憶都會有所缺失,而這些想不起來的記憶,就會令無頭騎士抓心撓肺。越想不起來,就越想去想,實力越強大,那種抓心撓肺的感覺就會越強烈,無頭騎士‘軀體’裡新生的靈魂哪裡忍受的了這種折磨?他們就會想,只要找回了頭顱,自己就會恢復那些記憶,不用再遭受這種非人的折磨。時間久了,就演化成了對頭顱的執念。翻檢著冒牌貨之前的記憶,零號詳細的解釋道。”
“無頭騎士對頭顱的執念,就是這麼來的嗎?”凌默微微眯眼,問道:“那些再也想不起來的記憶,有那麼重要嗎?能讓這些無頭騎士發狂?”
“不,那些記憶沒有任何重要的地方。”
零號搖了搖頭:“接受了冒牌貨的記憶之後,和自己的記憶一對比,我發現她忘記的大多是一些小事,比如幼年時在河裡游泳嗆水差點死掉、少女時偷鄰居家的母雞被追殺到村口、入教時撞見教皇被五大三粗的聖殿衛士壓在身下、被選為聖女時高興地在床上自娛自樂自嗨、佈道時在祈禱臺上想掀開自己的裙子之類的毫無意義的記憶。零號略帶羞澀的講著自己的黑歷史,同時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
“那為什麼……”
“那為什麼,無頭騎士們卻對自己的記憶那麼執著,是嗎?”零號提前介面,面無表情的說道:“重點不是失去的記憶是什麼,而是‘再也想不起來’這件事本身,就好像失憶的人偶爾會頭疼欲裂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差不多。其實從我的角度看,失憶了就失憶了唄,生前我聽說過,遙遠的東方有個叫步驚雲的傢伙失憶了六次,堪稱失憶屆的楷模,人家不也活的好好地?零號想要發出嘲諷的笑聲,扯了扯嘴角沒有成功。”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執念如果能那麼容易放下的話,也無法被稱之為執念了。”凌默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問道:“剛才明明是你戰敗了,為什麼一眨眼的功夫,你卻佔據了主導地位?”
“沒辦法,畢竟我才是本體,死亡時,身為‘腦袋’這一側,我分到了絕大多數的靈魂。”零號簡單的解釋道:“我倆同出一源,我的靈魂佔據絕對優勢,當然是我同化她了。得到完整身體的那一刻,我也就明白了所謂無頭騎士的宿命是什麼,一路失敗未能得到頭顱的無頭騎士自不必說,歷盡千辛萬苦,找回自己的頭顱,帶上去卻等於自殺,那一刻,無頭騎士時期形成的新靈魂就徹底消失了。因此,自古以來,從沒有任何一個無頭騎士能夠得到救贖。零號有些惋惜,同時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還真是……無聊的命運。”
瞭解了無頭騎士們悲慘的命運,凌默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任何表示,很淡定的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零號微微一愣:“凌先生,您就這麼相信我了嗎?不打算為您的同伴報仇?零號努力表達著自己的驚訝,詫異的問道。”
“無所謂,對我來說,只要完成我老朋友的囑託就好,”凌默擺了擺手:“是你,還是無頭騎士,對他來說無所謂,只要‘聖女’還活著就好。他都不在乎,我自然不會多管閒事,話說回來,你還沒告訴我,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呢?繼續呆在這村子裡嗎?”
“打算?暫時還沒想好,但應該不會再呆在村子裡了。”零號低下頭思考著:“首先第一步,還是去找一下教派的那些殘餘人士,迴歸後,看能不能競爭一下教派教皇的位置,即使不能得到教皇之位,好歹也先把聖女的地位恢復了,在這一點上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我現在實力已經突破到七級,對於現在的教派來說絕對是一大助力。零號經過縝密的思考,謹慎的說……”
零號的話還沒說完,凌默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笑的零號有些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疑惑的瞅著凌默,好像是在問:怎麼了?我說的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嗎?
凌默好不容易停住笑聲,指著零號說道:“剛才那麼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已經完全將那個無頭騎士貞德同化掉了,現在你的表現算是怎麼回事?不繼續在這裡守衛你親愛的父親了嗎?回到服從教派內去撥亂反正不是無頭騎士的願望嗎?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願望了?居然比你的父親更加的重要?”
“這……”
零號猛然呆住,她還真沒發現這一點!剛才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自然而然的將那個消逝掉的無頭騎士的願望當成了最優先的事情,難道之前的同化並不徹底,自己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無頭騎士的影響嗎?
“凌先生,或許確實向您說的那樣,我的思維已經改變了,在這場戰鬥中,我並沒有大獲全勝。”呆立了好一會兒,零號輕輕的搖了搖頭,直視著凌默說道: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迴歸教派就是我最大的願望,只要有目標指引著我前進就好,只要這個目標是發自我的本心就好,何必一定要去追本溯源呢?零號覺得自己說了有哲理的話,在心裡為自己的灑脫度加一。”
“你這種奇怪的說話方式……算了,”凌默本想說那麼兩句,又覺得沒有必要,轉而說道:“你想好了哈?等你走後,你的那位父親,幾乎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下的,到時候可別又哭天搶地的後悔。”
“隨它去,讓它死吧。”零號臉上帶著微笑,說出的話卻無比殘酷,注意到凌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零號淡淡的解釋道:“凌先生,您搞錯了一件事,融合完成後,現在復活的,既不是無頭騎士貞德,也不是零號實驗體貞德,而是完整的、二百年前的我,聖女貞德。只是習慣性的自稱零號罷了。”
“那個怪物並非我的父親,雖然我很感激他幫我保管頭顱那麼長時間,但也僅此而已,更何況,零號為他做的,遠比對方為零號做的多,因此兩不相欠。零號冷靜的分析後,得出了非常公平的結論。”
聽到零號這樣說,凌默也不再多言,正當他打算向零號詢問些關於達隆郡的秘密的時候,零號雙手忽然開始結出複雜的印法,口中唸唸有詞,周圍的遊離能量飛快的朝她的身邊匯聚,如同海潮一般!
隨著她吟唱的聲音越來越大,能量海潮也愈發的澎湃,最後,她雙手合十,輕喝一聲,兩人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繁複的魔法陣圖,巨量的能量在陣圖間遊走,把魔法陣上的圖案一一點亮,最終,整個魔法陣青光大盛,閃了一閃便消失不見,原地留下了一座閃耀著七彩漩渦的傳送門!
凌默下意識的問道:“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