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裂開來的圓形口子,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萬紅影忽然吼叫一聲,倒飛出去。舞霓將她扶起來,倒退了數十步,仍然感覺到強烈的燥熱。
“師傅!出什麼事了?我們在山下就看到天象異常!”遠處,白奇一邊大喊,一邊跟著王林快速跑過來。
林暮雪一言未發,是的,魘說得沒錯,她終究是太年輕,低估了魘。魘老謀深算,他能夠算計鬼影門幾百年,她這點花花腸子算什麼?
“暮雪,真的晚了嗎?現在把他帶出來行不行?”舞霓說的自然是里昂。
林暮雪呆呆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晚了,一切都晚了,現在他已經是旱魃了。”
“啊?旱魃?誰變成旱魃了?”王林和白奇正好跑過來,聽到這句話,震驚得不行。
舞霓白了他一眼,回答道:“現在才過來,晚了!景已經變成了旱魃!”
“景?”白奇和王林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為他們不知道景什麼時候又活過來了。
“是里昂,他就是景,不過現在已經中了魘的詭計,變成了旱魃,晚了,一切都晚了。”林暮雪無奈地搖著腦袋說道。
“的確是晚了,我說過,王林和白奇來,實在改變不了什麼,現在就算是黎渃蘭趕來了這裡,你們幾個聯手,仍然不是旱魃的對手,暮雪,事已至此,放棄吧。你是個聰明人,跟著我,你會有好日子過的。”魘開口道。
他的話音剛落,地面忽然猛烈地顫抖起來,眾人都沒能站穩,相互扶著。緊接著,又是一聲驚天地的吼叫,裂開的那個口子砰一聲炸裂得更加大,一個渾身是裂口和火焰的身影從裡面一躍而出。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周遭的所有樹木,所有綠被,全部枯死。整個赤天峰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完全變成了一座荒山。地面完全沙漠化。
里昂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自己。他誰也不認識,只知道這些人看起來礙眼。
林暮雪他們根本受不了這種熱量,只得用道氣護體,才能站住腳。
“師傅,現在應該怎麼辦?”白奇問。
“還能怎麼辦?他既然是景,那就有機會,旱魃這種東西千百年都不遇,我不相信這麼簡單就變成了旱魃。”王林回答道,“我們上,試著喚醒他,給暮雪爭取機會。”
“好。”白奇回答著,捏訣踏步,開啟了冥術二重,跟王林一起衝向了里昂。
“暮雪,我也去幫忙,全靠你了!”舞霓咬咬牙,說道。
林暮雪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魘。魘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就憑這幾個人,想要拿住旱魃,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他將斬鬼劍插在了自己旁邊的地上,開始唸咒起來。
“你接下來是想要利用靈蜂,引萬血,把萬紅影也變成旱魃吧?”林暮雪開口道,“你沒有辦法使用景的身體,因為他有自己的魂魄,而且有著吸血鬼的血統。所以,你只不過是利用他拖延時間,你真正想要的,還是萬紅影的軀體。”
魘點了一下頭,這是事實,到了這個地步,林暮雪說什麼都晚了,他都可以大方承認。甚至是他所有的計劃,現在他都能說給林暮雪聽。
因為知道了結果不過是提前感受那份恐懼而已,並不能改變什麼,白家沒有人能夠到達五重冥術,她林暮雪同樣是這樣,能夠過了斬三尸那一關,到達四重,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魘根本不擔心。
直說,現在除了五重冥術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
“我知道王林他們不是旱魃的對手,雖然由飛僵變成的旱魃,跟遠古的殭屍始祖旱魃有著很大的區別。但即便不能殺龍填海,那也不會是人類能夠對付的東西。你贏了,沒錯,但你為什麼還這麼謹慎?你的斬鬼劍是哪裡來的?”林暮雪接著說道。
魘抬起了眼皮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依然沒有開口,繼續念著咒語。只差這最後的一步了,他不會讓自己功虧一簣的就是。
“袁叔……”林暮雪稍微愣了愣,還是叫出了這個稱呼。
“啊?”魘幾乎是不受自己控制地回答了她。
“我之前以為你是後來奪取了袁叔的身體,然後進行這一系列事情的,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林暮雪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看不太真切的微笑。
“怎麼說?”魘詫異問道。
“你其實就是那個一直都對我很好的袁叔對不對?”林暮雪回答道,“從小到大都很照顧我,直到你的計劃啟動,你不得不以魘的身份面對我,所以你才告訴我,其實不過是你奪取了袁叔的身體。之前你一直逃避這個問題。”
“袁叔,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你不是一心利用我嗎?為什麼會逃避問題呢?”
袁叔不自然地笑了笑,回答道:“我承認,我很喜歡你這個小丫頭,在我的後人裡面,我找不到一個像你這樣單純善良的孩子。尤其是你的聰明,沒錯,我就是你的袁叔。”
“逃避這個問題,主要是因為擔心你受到傷害,我不太願意看到你太過傷心的樣子,雖然我一直在做的,就是逼你堅強,一定程度上,也算作是一直在傷害你。暮雪,我很想要你跟我做這件事情,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還不晚。”
“袁叔,你說過的,你想要做這個世界的王,對不對?”林暮雪笑著問,“不,不只是這個世界,還有地府,我是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但我覺得,既然上古的旱魃都能被收拾了,那麼飛僵進化的旱魃也沒有辦法稱王。”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趁著大禍還沒有釀成,趁著還能回頭。我叫你一聲袁叔,是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回頭,我依然可以把你當成是我那個尊重的袁叔。”
魘不由得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失落,良久才停下來,說道:“我本來是想要勸你的,沒想到你這個丫頭還勸起我來了。我告訴你吧,我已經沒有任何回頭的機會了。在我選擇了這條路的時候,在我選擇回去古墓裡面,被那口魔井吞噬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