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生辰那晚月朗星稀,萬里無雲。慕無塵來的晚,喝得多,席間話也少,偶爾說兩句也都是公事。但凡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好,至於為什麼不好,阿音想了半晌,覺得亂,也不去想了。
席間,雲墨問了一句他白日裡去了哪裡,慕無塵只是說去了一趟舒家。至於去做了什麼,雲墨沒有問,慕無塵自然也就沒有說。
只是如此一來,阿音臉皮再厚,再沒心沒肺也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了,一頓飯沒怎麼吃就飽了,倒是雲墨喝了好幾杯桂花釀。
那是去年她埋在澤夢山莊,慕無塵那棵桂花樹下的,當時釀了好幾壇,但是她上京只帶了兩壇,準備冬日裡煮給雲墨喝的。
不過慕無塵一滴未喝,估計是並不知道這酒的來歷。
次日天氣晴朗,阿音一早便知會了碧落閣,大搖大擺的出了門,遞了帖子直奔著簡府去了。
簡章的府邸還是從前做兵部侍郎時的侍郎府,在西門巷,這裡武官居多,整條街上也沒什麼販夫走卒,一片肅殺之氣。現在想想,簡蝶一個姑娘家還能出落得端莊大方,秀外慧中,真是不大簡單呢。
阿音上門這件事,簡蝶是很是吃驚的,畢竟沒什麼交情,再加上她是敬重雲墨的,這阿音出身不正她不大看得上,索性就有意避讓了。
桂英苑,簡蝶的閨閣。
阿音一進來,就看見簡蝶穿著一身清灰紅邊的武服,正在跟院子裡的小廝練棍法。那棍子有兩個阿音那麼長,在偌大的庭院裡耍的凌厲生風。一看就有多年的功夫在身。
深藏不露啊。
阿音這才注意到,這院子裡沒多少花花草草,僅有的那麼一點兒也似乎是怕了簡蝶手裡的長棍,都瑟瑟的躲在邊邊角角。
簡蝶似乎也沒瞧見阿音站在月門邊上,一旁的丫鬟們倒是瞧見了,可是無奈自家小姐心情差得很,一個都不敢出聲。
“簡姐姐這是有氣啊。”阿音出聲道。
下一刻,簡蝶手中的長棍便一反手,另一頭朝著阿音的門面直直的過來了,大有收不住的架勢。
阿音含笑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一隻手從側面而來,穩穩地抓住了簡蝶的長棍,一陣勁風吹亂了少女耳畔的碎髮。
是絲竹。
“好身手。”簡蝶束著長髮,看了一眼絲竹,收回了長棍,在自己腳邊重重的一戳,鬱氣難消。
阿音抬手理了理耳畔的碎髮,淺淺一笑,柔聲道:“這話應該妹妹說,簡姐姐好身手。”
“我與郡主素無往來,不知郡主所為何事。”
“婚事。”阿音開門見山,瞧著簡蝶握著棍子的手一緊,便鬆了口氣,“看來姐姐心情不好也是為了這事兒。”
“你也知道了。”
“我們同病相憐,自然是知道的。”阿音上前兩步道,“不過如今瞧著姐姐這麼不想嫁給太子,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簡蝶微微挑眉,“此話怎講。”
“我今日來就是想跟姐姐商議一下,怎麼破了這樁婚事的。”阿音頓了頓,狡黠一笑,“自然前提是姐姐並不喜歡太子殿下。”
“自然不喜歡!”簡蝶脫口而出,下一刻才發覺自己四周都噤若寒蟬,一抬手,“都下去,給郡主上茶。”
“是。”一院子的下人連忙垂著腦袋退出去了。
阿音暗自咋舌,好在之前有云墨護著,不然在澤夢山莊的時候,這位簡小姐隨手一根竹子都能把自己暴打一頓。
“進屋說吧。”簡蝶說著,隨手將手裡的長棍一扔,原本陪著她練棍子的小廝正好接了個正著,垂首出去了。
阿音瞧了那小廝一眼,也是個練家子,不然方才簡蝶那一套出氣似的打發,這人一早傷痕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