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府。
阿音裹著狐裘站在庭院裡,看著那幾個乘著殘荷的大缸,不知所想。她並不知道千機這些日子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自然千機也不會告訴她。就像沒有必要的話,其實雲墨也不會告訴她自己在做什麼。
如今,慕無塵也變成了這樣,不知何時走了,不知去了哪裡,不知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何時回來。
阿音伸手撫摸這冰冷的水缸,猛然收回了思緒:我又在想他了。
像是一個奇怪的圈圈,不管什麼事,什麼人,繞一圈,最終都會繞到那個叫慕貞的少年身上,不厭其煩也叫人心煩。
“在想什麼?”千機見她一直不說話,終於問道。
阿音收回手,指尖微紅:“有的事情,一旦知道不可能了,便會叫人瘋狂留戀。”這感覺,比當初自己逃到西子北港看著茫茫河面,皚皚白雪的時候,還要糟糕。
“看來最近你過的不好。”
“我所求所想,一樣未曾實現,一點苗頭都不曾尋到,如何會好。”阿音抬眸,眼中那種隱隱的盛氣再次落入了千機眼裡。
紫衣公子眯了眯眸子,尖細的聲音說道:“你的事情,有眉目了。”
“如何?”
“當年你的祖父帶著一眾家眷定居南疆南府十餘年,天下太平,南疆邊境驃國雖然一直虎視眈眈,但是卻絲毫不敢造次。”
“可為何還會有戰事。”
“那年鎮南王帶著夫人和獨子來京都過年節,先帝盛寵,留一家三口在宮裡過了月餘,等要出正月的時候,聽說南疆不安,鎮南王先行回了南府,之後不過幾日,王妃攜子回去,那年大約三四月的時候,傳來了戰報,南府和驃國開戰了。”
太巧了,一不在就挑起戰端,而且鎮南王離開南疆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怎麼敢貿然行事,難不成早已經準備了許久?
阿音微微蹙眉不語。
“那年七月,傳來戰報,鎮南王一家在一場不算大的戰役中失蹤,至今未明。”千機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七八月的時候正是南疆的雨季,南疆地勢複雜,或許是出了什麼意外,這也是當年先帝用來掩蓋真相的理由。”
“掩蓋?”阿音心頭一跳。
“是,掩蓋,有人派了死侍,劫持鎮南王王妃和世子,逼著鎮南王自盡,似乎還答應了世子照樣可以承襲王位,但是卻要交出兵權,聽京都指令。”千機有些尖銳的聲音頓了頓,“大約就跟現在的鎮南侯的處境差不多。”
阿音手心一緊:“幕後是誰。”
千機做了禁言的手勢,神秘一笑:“這我真不知道,恐怕也只有你祖上自己知道了。”
是先帝麼?阿音忽然不敢多想,一個君王,因為忌憚便聯合外族,進犯自己的領土麼?
“主謀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據說,當年獻計的人是慕相。”
“……”一瞬間,阿音臉上的血色盡退!
“怎麼辦呢,若真的是他,那慕家二公子……”
“閉嘴!”
千機笑笑,並不在意,反真她吼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擄人妻兒,逼人自盡!這樣卑鄙的手段當真是慕無塵的祖父,那個因為心愛之人便掛印從商的男子能做出來的麼?
千機騙我的,他只是說“聽說”“據說”這樣穆稜兩可的言辭,只是想在這件事上挑撥我跟慕二他們的關係,因為不管真假,我都不能再靠近他了!
是啊,都不能了……
不,就算沒有這件事情,我也早已經不能靠近他了。
看吧,又繞回來了。冬日的陽光下,少女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笑得人冰冷刺骨。
“丫頭,來我身邊吧,他們有什麼好。”